特助特地来叫叶慕青,是因为宴会布置那边出了点问题。
从甘南空运过来的部分花卉在运输过程中出现损耗,不得已临时从苏城本地的一些大型花卉市场购买了一些。
送过来发现商家不知是无意间混淆了还是原定的绣球库存数量不够,其中参杂了许多数量不少的绣线菊。
绣线菊形貌迤逦,浓郁大气,跟绣球拼在一起并不突兀,但喜宴置景很少选用它。原因无他,光为了个喜庆的意图,就不可能有谁用“菊花”布置场地。
哪怕绣线菊本身并不是菊花,属于蔷薇科。
但再找人定,等人准备好送过来,时间就来不及了。
事情不大,但没人敢拍板,助理只能来请示叶慕青。
不到现场不知道实际情况,叶慕青去到一看,选择弃用线绣菊,当场更改布置花卉墙的设计方案。
讲的口干舌燥之时,一个面熟的年青人给他递了杯水。
叶慕青抿了一小口,品尝到淡淡的苦涩的药味。他刚想吐出来,余光瞥到年青人微微颤抖的手。
叶慕青记起来了,这个年青人是叶思灼的助理。
但他到底是叶思灼的人,还是在为藏在叶思灼背后那个人做事?
抱着寻求真相的想法,叶慕青铤而走险地没有把水倒掉,更没有贸然出声惊动任何人,悄无声息地含住嘴里的水。
等看到年青人无声无息地远离他的周围,离开宴会厅。叶慕青快步去了洗手间,把嘴里的水倒掉。
他往嘴里倒水漱口,身后本来毫无动静的隔间,突然传来“咔哒”一声清脆的开门声。
叶慕青警惕回头,桎梏于行动不便的双腿。还没来得及出声呼救,就被两个身强力壮的高大男人捂住嘴蒙住眼扛起。
反抗无济于事,叶慕青只能安静下来,沉下心来在黑暗中记住对方的行走路线,好在之后给自己争取更大的生机。
他在颠簸里反复思考幕后的人会是谁?
能在安保如此森严的今天不惊动任何人潜入山庄。
要知道不管是叶思灼公司的人还是他的合作伙伴,叶慕青一个都没有邀请几个。
出乎意料的,“绑匪”没有如他所想下楼离开,索要赎金或是威胁撕票,一路颠簸又平稳的往前,没两三分钟便抵达目的地。
甚至——
没有下楼。
叶慕青彻底不说话了。
他原本的沉默是伺机而动,如今的沉默是无语凝噎。
更直白些,不想说话。
他猜到是谁了。
“我就知道那水你不会喝,”熟悉的、玩味的,属于叶思灼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我原本就是想把你骗到二楼洗手间来。”
是的。
叶慕青也想通了,能不惊动任何人大张旗鼓地带人进来的人,只有叶家人。
叶思灼的布置拙劣但有效。
万一他因为那口水有古怪没喝,或是把那口水随口吐了没到洗手间来催吐,叶思灼的计划就不会成功。
但他成功了。
叶思灼一把掀开他脸上的眼罩,在他因为过亮的光线下意识眯起眼时说:“你太自负。”
随后又揭开他嘴边的胶条,往他的喉咙眼里塞了两颗药,像那天他的人往他嘴里塞的那样。“其他的我不了解,但我看不顺眼你的自负很久了,所以我懂你装模作样的自负。”
药起效还需要一会儿,叶思灼很有耐心地抱臂欣赏兄长窘迫的样子。
看他被反绑在休息室的座椅上,一点点软掉肌肉、理智涣散。
他还没见过叶慕青这么狼狈的样子,几次举起手机对准他,“真想拍下来给爸妈还有甘甜看看。”
听到甘甜时,叶慕青的指尖动了动。
叶思灼举起的手机瞬间方向,回到沙发坐好。
他仿佛返回到病房里,那天叶慕青动动手指,悠悠转醒,然后一切又都不费吹灰之力地簇拥到他身边。
父母、甘甜、朋友。
“只是睡一觉。”
闭上眼前,叶慕青听到叶思灼淡声说。
叶慕青身上的衣服在催吐的时候弄脏了。
叶思灼强忍恶心,依然忍受不了就这么穿上他的脏衣服。无奈只能用水冲掉秽物,又计划着对自己的前襟泼一杯香槟掩饰。
等他扮成叶慕青装模作样地下楼,已有安排好的人,装成笨手笨脚的过路侍者。在其他人没注意到之前,给他添上顺理成章的痕迹。
“叶总。”
叶慕青的助理惊愕地快步走过来,挥退还在扮演惊吓的侍从,对叶思灼说,“房间有备用的衣服,我带您去换。”
叶思灼沉默点头,抬腿跟上,没有解释一句。
成为叶慕青,比他预想的还要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