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肃担心的是甘甜分不清。
她太年轻,对一切似乎都没有那么笃定,所以会被乍一眼看去鲜活有趣的人吸引眼球。
她终有一天会意识到另一半情绪稳定、知情识趣,是件多么让人身心愉悦的事。
所以廉肃并不逼迫她,他可以先往前迈一步,向展示商品一样展示自己任她挑选。他不是过季清仓,他是至臻典藏。
廉肃回身从纸巾盒的侧边拿出窗帘遥控器,摁两下后,书房后的窗帘缓缓闭合。
书房在变暗。
他起身将书房的门推开一点,在门口等候了一会儿的小猫宝嗖地一下飞出去。
房间里只剩她们两个。
打开壁灯时,廉肃回身看了甘甜一眼。这一眼融入满室的昏暗里,幽静、深邃,没有定点,如有实质,像一口踩下去就能跌进去的深潭。
甘甜在他“准备”的过程中头皮一寸一寸地从后脑麻到天灵盖,不自在地往后退了一步,背贴上书墙。
不是怕,她同样紧张。
壁灯昏黄,只照亮沙发后方的背景墙。墙上规整地挂着三幅水墨画,笔墨灵动素雅,画的分别是端正高雅的梅、兰、竹。
画下男人静静站立,他安静地等待,直到甘甜把视线从画挪回到他身上,伸手解开黑色衬衫的袖扣。
手腕中心的肌腱绷起,将甘甜的视线由手腕牵涉到藏在衬衫下的小臂。他体脂率太低,能看到平整的肌肤下暗流涌动的血管。
廉肃看起来似乎是想撩起袖子给她看禁纹,但他刚把衬衫挽到手肘,甘甜就知道,错了。
他的衬衫都是定制的,无比合身,不可能宽松到能直接撩到上臂。
布料最终卡在肘窝上方靠近上臂的位置,不自量力地箍住廉肃起伏山包一样的手臂肌肉。
那就只剩下一种方法。
廉肃隐秘地将眼眸转向甘甜,似乎在确定她的反应。甘甜捕捉到了,她心砰砰地重跳两下,贴着书柜,往他的方向走近了一点。
其实一早心知肚明,衬衫袖口是撩不上去的。
欲盖弥彰,只是给下一步一个顺理成章的理由。
廉肃停顿两秒,冷白的手抚上喉结下方的两颗暗色扣子,不紧不慢地解开。
一颗一颗往下,领口由原本规整克制变得松散凌乱,廉肃眉眼里靠着装压制住的桀骜和惑人不可忽视。
尖锐的喉结,平直的锁骨,紧实的胸膛……以及格格不入的老头背心
甘甜嘴角扬起一点弧度。
衬衫薄透,正式场合为了避免出丑一般都会在衬衫内套穿一件贴心背心。
廉肃不明白甘甜为什么笑,无意识地勾了勾背心的边缘,成功地止住了甘甜的笑容。
他戴了衬衫夹,完全脱下来很麻烦,所以只是解到还剩两颗扣子时就停下,拉下一侧的衣服,给她看自己的禁纹。
不规则的、海浪一样的波纹。
他绕过茶几走到她面前,黑压压的影子把她面前的光线压榨的所剩无几。食指和中指并起,虚虚地点点她的手背,像是一个敲门的动作。
甘甜手指蜷了蜷,“怎么?”
廉肃微微低头,过高的高眉骨让他从角度看起来眼神颇具侵略性。
“我有一个方法,或许比找心理医生更快让你知道,我是怜悯还是爱。”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点点蛊惑,“要试试吗?”
甘甜用食指勾起他贴在她手背上的两根手指,“……好。”
手被攥紧,廉肃这时候才露出一点强势,但他很快调整,从容不迫地抓起甘甜的手,紧贴自己的胸膛。
他的体温很高,甘甜忍不住蜷缩下掌心,廉肃大概是以为她要抽回手,稍微加重一点握住她手腕的力道。
掌心下,廉肃心跳得飞快。扑通扑通,像一面激烈敲击的小鼓。随着甘甜掌心的触碰,它有越敲越快的趋势。
“这不是怜悯,”廉肃声音依然保持着冷静,“这是心动。”
甘甜手猛地攥紧,抬头对上廉肃的眼睛,里头的情绪很少,只能看到一个清晰的属于她的倒影。
甘甜的手往上滑,这次廉肃没有抓住他,他任由她胡作非为,一路往上。
指尖滑过锁骨、喉结、下颚,廉肃配合地抬起头,半垂的眼睛里露出一点明显的愉悦。
她很满意,不吝啬赞赏,食指轻轻敲打两下廉肃的侧脸。
气氛刚刚好,昏黄的光线也是,体温攀升,缺的只是一点强势的引火。
廉肃感受到一点甘甜的等待,他想那应该不是错觉。她微微扬起的额头很漂亮,嘴唇很饱满,嘴角若隐若现的梨涡更是可爱。
她眼里点缀一点湿润的水汽,跟雨夜相见那次落在她眼角的雨水不同,倒跟初次相见,她因为药物变得不清醒的那天很像。
可——
廉肃浑身的肌肉都在瞬间绷紧,他的牙齿在微不可见地打颤,他俯身,不让她看见自己脸上难掩的挫败和眼神的飘忽。
他侧头,在甘甜跳动的颈动脉上落下一枚清淡的吻。
“要去休息一会儿吗?”他还在僵硬地扮演绅士,微笑着,生硬地将一切画上句号。
好在甘甜并没有意识到什么,她只当克制且体贴,弯起眼睛,“那我去睡一会儿。”
廉肃摁开窗帘,在逐渐变得明亮的书房里为她打开门,“我处理一会儿工作,午饭时间叫你。”
甘甜微笑点头,喊了两声小猫宝,打算在补觉之前过一把猫瘾。
廉肃关上书房的门,闭眼坐在沙发上,半晌后拿起电话,拨给他开除了两个月的贺棋。
电话两秒后接通,廉肃黑沉着脸,一句废话也无:“给我药。”
“你不是请了新的心理医生吗?”贺棋语带恶意,“怎么,治不好你?”
廉肃沉默两秒,“我说的是另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