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虑是不会当着情敌的面示弱的,他的表情和语气是对甘甜的撒娇,同样也是对周焕的挑衅。
周焕确实被挑衅到了,他额角突突直跳,脖子的青筋暴起。他清晰的感受到情敌已然全副武装,而他还手无寸铁。
周焕眼神微眯,没有放开拦住甘甜的手,他的视线扫过沈虑拿在手上的新装备,一个新的choker,和一根类似逗猫棒一样的东西,尾部坠着一串莹白的珍珠。
他脸色变了变,摁在甘甜肩膀处的指腹摩挲几下,意有所指:“他平时就是这样的?”
周焕感觉自己的胸口有一只被沈虑不断吹气的气球,不断地变大,快要炸了。他咬牙,眼睫颤抖,“我从来不舍得这样对你……”
话音未落就听到沈虑发出一声嗤笑,他的衬衫在灯光上隐有暗光流动,让他分明的肌肉线条变得更加活色生香。
他顶着周焕复杂的眼神,把逗猫棒交到甘甜的手上,然后从善如流地给自己戴上新的choker。
沈虑的表情不是迎和,甚至是有点冷的,好像是他赋予你操控他的权利。
他把自己当作精美绝伦的艺术品妆点,冷傲地好像不是在讨好,哪怕他明明就是在讨好。
做完这一切,沈虑斜睨周焕一眼,眼带嘲弄。
周焕指尖颤了颤,缓慢地松开禁锢甘甜的手。
甘甜懂了,这是在让她选。
秀色可餐的两种菜。
一种辛辣、神秘,怪诞,充满诱惑力。
但啃下来不容易,要耗费成倍的精力去应付。
偶尔调剂可以,吃多了会觉得呛口。
另一种则是原汁原味的,朴拙,调味料少。
不会没有滋味,属于吃多了会索然无味,但能果腹的。
甘甜思索再三,向周焕伸出了手。
周焕却没有没有选择的欢喜,他往后退了一步,像是自觉要退出这场争夺。
甘甜有点惊讶地看着他。
沈虑没被选择却不生气,气定神闲地往沙发上一靠,半挽起的袖口露出青筋蜿蜒的手臂。他的指尖在沙发上轻点,抬头幽幽看了周焕一眼,“她选了你。”
他眼神眯了眯,像大型猫科动物看着猎物,“当然,我也可以帮你。”
周焕的火蹭的一下窜到脑袋顶,他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地抱起甘甜,朝浴室方向走去,冷冷丢下一句,“走的时候麻烦关上门,谢谢。”
沈虑没动,定定看着在眼前关上的浴室门,冷白的手解开两口衬衫的扣子。
他想他应该没领会错甘甜的意思。
以周焕的性格,如果没有今日这出逼一逼,他永远都无法直面现状。
讨厌他?
沈虑好笑,在这种你死我活的关系里,他只是讨厌吗?他可是恨不得他去死。
但如果甘甜会因此难过,那就再留一留。
周焕出来时沈虑还在,保持着不知道是思考还是发呆的姿势坐在沙发上,视线没有焦距地落在地板的纹路上。
周焕倒了杯水进屋子然后又出来,光裸的后背有两道抓痕。他在沙发的另一头坐下,与沈虑保持着一段距离。
明明应该尴尬的是沈虑才是,但不知道为什么,不自在的是周焕。
他甚至想再进房间一趟,随便抓一件衣服套在身上。
沈虑看出他的不自在,也受不了他身上的气味,他抬手挠了下脖子,起身往卧室走去。
周焕蹙眉,制止:“你别进去。”
沈虑停下脚步,转身靠在墙上,眉眼泄露出一丝不耐烦,“怎么?她睡了?”
周焕黑亮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冷冷道:“她累了。”
沈虑听完无声地勾勾嘴角,过了好一会儿才说话,却已经换了个话题:“我们不是朋友。”
他顿了顿,“可能从前是,但现在绝对不是。”
周焕扬眉,“我同意。”
“我今天留在这里,”沈虑捂嘴咳嗽一声,“是因为她,而不是因为你。”
周焕眼神沉下来,“你想说什么?”
沈虑也不想再绕弯子,索性把话说得直白,“我们各凭本事,也少说废话,收起你教育和劝告我的话,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我心里清楚。”
他站直身子,离开倚靠的墙壁,立在灯下,“你没有让我离开的权利,也没有让我不靠近她的权利。该你闭嘴的时候,请你闭嘴。”
周焕脑子一空,“我是她……”
“前男友。”沈虑从若如流地接话。
周焕的表情出现一瞬间的无措,他眼底倒映的光一点一点的熄灭,他半站的上半身又跌坐回来,全身都是麻的,耳边什么声音都没有。
“我其实无所谓你加入的,她开心就好,但你的独占欲太强了,让我很不爽。”
但那个揭破真相的人不放过他,还在说话,周焕心里最后一点火也被那捧冷水浇透了,身后的立柜式空调吹得他骨头缝隙里都觉得冷。
沈虑说了一夜违心的话,把所有他曾经为了独占使尽浑身解数的过往掩埋,终于心满意足地从周焕的眼里看到他想看到的灰败眼神。
他好脾气地留下忠告:“她其实很没耐心,你再这样,就被踢出局了。”
说罢,抬脚进了房间。
周焕度过无比漫长的一段时间,漫长到他不确定是真的有那么漫长,还是因为如坐针毡的心情,让他感觉时间的厚度被拉长。
一切仿佛交替了,沈虑从卧室出来,视线扫过他,并不意外。
周焕感觉自己傻了,他竟然有一点感谢沈虑身上套着中规中矩的睡袍,让他没法从他的身上窥见踪迹。
这么一想,他刚刚那点心思真是无处遁形。
“你了解的这么清楚,是被她没耐心地踢出局过吗?”
沈虑切水果的手一顿,回身看向突然出声的周焕,眼神变冷,没有回答。
捕猎的时候,人人都想一招制敌,却忘了当你着急取胜的时候,通常也最容易暴露出自己的弱点。
沈虑知道周焕在意失去的男友身份,所以一遍遍提醒他已经失去,且再也无法独占。
那他呢?
周焕若无其事地坐直,唇角勾起弧度,“我以为你对她无可取代,原来也是能一脚踢开的东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