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罩掀开,率先看到的是个女人,很瘦,头发很长、盖住眼睛,坐在不知道是军绿色还是灰色的床单上。
她身下的床很小,比甘甜大学宿舍一米二的还要窄一些,让女人抱腿的动作看起来有些滑稽,像是是为了不让自己掉下去一样。
这样的床屋子里有八张,右侧五张、左侧三张。
在对方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的眼神里,甘甜极快地扫视完屋里的情况,并和屋里其他四个女人进行了短暂的视线交流。
里头没有门的厕所、外头栅栏一样的门,短短的牙刷、挂在头顶上没有声音的电视。
监狱。
甘甜很快得出答案,她被送到了监狱里。
“叫什么?”
站着的一个女兽人问她,声音有些嘶哑,像是受过伤。
看她高傲的、斜睨她的眼神,和她身边陪她一起站着、叉着腰的三个女兽人,多年看电视剧的经验告诉甘甜这应该就是这间宿舍的大姐头。
“我叫甘甜。”
说话的时候她特意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
对方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看上去没有跟她互换姓名的打算,蹙眉扫过她的头顶后问她:“人类?”
A092:【说不是。】
甘甜忙不迭摇头,“不是。”
又忍不住在心里问A092:【我是人类还是兽人。】她是真的不知道。
大姐头眉心蹙得更紧了,“还没成年的兽人……”
A092:【不符合规定,暂时还不能告诉你。】
听大姐头的语气不像是在跟她说话,更像是在自言自语,甘甜舔了舔唇,没有接话。
“靠近厕所的三张床铺都没人睡,你随便选。”原本看着新人进来是想来个下马威的,但一看是个还没长大的兽人,大姐头身边的兽人有些于心不忍,看甘甜舔嘴唇以为是她渴了,“水杯和牙刷这些生活用品都在柜子里,随便用。”
还挺友好的。
脑子里预想的那些有的没的都没发生,甘甜是有点渴了,拿杯子接水,也顺便看了看靠近厕所没人睡的三张床。
都挺干净的,没人睡的原因也很简单,毕竟是夏日,哪怕是一直保持着厕所的干净多少也还是会有些残留的味道,不太好闻,越靠近里头味道越浓重。
厕所这边也没有窗户,只有很高很高的地方有一个排风扇。
她连忙端着杯子离远了点。
刚想喝口水压一压,旁边突然伸出一只皮包骨头的胳膊,使劲推搡了一下她的手,水杯被她稳稳抓在了手里,倒是没摔,但是大半杯水全都扬了出去。
是一直坐在床上不说话的那个女人。
“有病吧?”
能看出来大姐头本身还是暴躁的性格,手直接招呼着对方就过去了,即将碰到对方的时候,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讪讪地收回手。
“睡吧,睡吧。”还是那个告诉甘甜水杯位置的兽人,拉住大姐头当和事佬,“跟她计较什么。”
房间里没有钟表,无法得知时间,但大姐头说明早六点会吹起床号,一般中午十二点吃午饭、晚上六点吃晚饭,也算是掌握时间的一种方法。
甘甜选了三个中离厕所最远的那张躺下,上床前按照A092提醒的,仔细翻开床褥检查了一遍。
很热,监狱里没空调没窗户,像个大蒸笼,甘甜热得睡不着,汗水随着额头流进眼睛里,觉得自己像只蒸虾。听到其他人睡着发出的轻微鼾声,也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在脑子里烦A092。
【热。】
【快穿局有人在副本里热死过吗?】
【呜呜呜呜热……】
是真的热,热到忍不住掀开一点上衣露出柔软的肚子,希望能降低一些温度,但作用聊胜于无。在她快把热唱成一首歌时,突然觉得旁边吹来了凉丝丝的风,跟空调的感觉一模一样,一下子就不热了。
A092一直没说话,但甘甜知道是它在帮忙,说了几句感谢词,没心没肺地沉沉睡去。
A092看着她睡得酡红的脸,看了眼自己负数的积分,后台连接上I067。
被起床号叫醒时还有点没睡够,甘甜在床上蛄蛹了几下,才慢吞吞坐起来,跟大姐头一起靠墙站好。
栅栏外的门锁被人拉开,穿着类似“狱警”衣服的雄性兽人走进来,鹰隼一样的眼直白地审视着屋里的人。
甘甜注意到那个古怪的、撞翻她水杯的女人似乎抖了一下。
早餐,然后在一定的范围内自由活动,一切都很平静,没什么奇怪的。
【这个副本就是喊我来坐牢的吗?】她实在没忍住吐槽。
A092:【快了。】
甘甜不懂A092的快了具体指的是什么,它是个很会打哑谜的系统,但它说快了肯定是有事情要发生了,甘甜便靠在角落,看别人的动作。
午饭前,所有人站在水管前,依次上前洗漱。掌心碰到冰冷的水,好几天没洗澡感觉自己快臭了的甘甜惬意地呵了口气,忍不住撩起头发,洗了把脸。
一转头,对上大姐大的脸,她嘴唇颤了颤似乎说了点什么,但隔得太远,听不见。
领餐盘,往食堂大门走,甘甜突然被人很重地抹了把脸,洗脸一样,吓得甘甜猛地往后退了几步。
古怪女人举着脏兮兮的手笑呵呵地看着她,一句道歉也没有,大摇大摆地进去吃饭了,看起来心情不错。
甘甜:?
她一脑袋问号,求助地看向食堂门口的女狱警。
门口的女狱警看到甘甜脏兮兮的脸,抿了抿唇,“进去吃饭,不可能等你一个人。”
好吧。
路过食堂反光的金属桌面时,甘甜特地低头看了一眼,古怪女人不知道从哪里蹭的灰,厚厚一层,再加上她刚洗脸水还没干,斑驳地扒在她脸上,完全掩住她的长相,看起来脏兮兮的,很邋遢。
还好避开了她的嘴巴,不然这饭甘甜都没法张嘴吃。
午饭后收队回去午休,甘甜发着犯困,揉眼睛的时候发现一名男狱警叫走了队伍里的一个白白净净的女兽人。
第二天,无论是早饭还是晚饭,她都再也没看到这位女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