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璧笑:“法家有言,治世不一道,有用即可,管他学派作甚?”
九郎也赞同:“天子对我说,只要变法成果能留存下来,就是赢家。”
初代天子活了八百岁,写了不少书,不过大多都散轶了。
这也是末代天子取名轶的缘故,灵气消散,天子也无法再传承下去,便以轶字做结。
纵然是末代天子,姬轶知道的也比常人多,但他所说的大多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譬如今天早上看到了山岚,和昨日好似不大一样,关乎天子传承的事情则从来不提。
天子一脉素来人丁不兴,卫国的公子相比他国也是少得可怜,当今卫王能有两个长到十岁的儿子,已经很不容易了。
虽说公子璋没有兄弟,但他的父亲并不喜欢这个唯一的儿子,若非昭华率领禁军发动兵谏,他也不能那么快坐上王位。
可他依然杀了昭华,天家无情,一旦威胁到他的权势,情谊再深,也难逃一死。
天明时分归来的公主息身上还带着血气,她很擅长和死人打交道,也能让尸首乖乖听话。
喝了一碗驱寒的姜汤,公主息便去休息了,公子璧则去了王后的宫殿。
大司命的神像仍旧圣洁,阖着眼眸,一视同仁地看待世间万物。
“母亲。”公子璧低低唤了一声,“五日之后,兄长便会率大军出征,我和息都要随军。”
王后默然良久,才缓缓说了句:“可。”
或许是疯的不够彻底,才会这样痛苦,卫王就很少感到悲哀,他从不思考自己是否错了,而是全凭心意做事。
公子璧就做不到,他能看破人心的本领反倒成了挂碍。
疯血给卫王带来的能力是烧灼,凡是接触到他血液的人,都会感到如铁水焚身的疼痛。
这种本事用在刑罚上再好不过,恰好他也热衷于此。
冬天是吃莱菔和生姜的好时日,太子妃命厨娘炖了肉汤,切了些莱菔,又加了许多姜片,热腾腾地喝一碗,多冷的雪天也能冒一头的汗。
公子璧不喜莱菔的气味,便只喝了几口,公主息倒是大口大口地吃着肉。
太子璜给弟弟夹了几块肉:“我们马上就要上战场了,不多吃一点,可没办法撑起甲胄。”
公子璧闷声道:“我吃不下。”
兄弟俩都吃的不多,太子璜的咳疾久久不愈,吃一点便咳个不停,甚至会呕血。
公子璧的病却是心病,他看了太多人心难测,经常恶心地吃不下任何东西,哪怕是清水都会吐出来。
公主息嚼着肉,含糊道:“不如我去杀了梁王算了。”
太子璜苦笑:“刺杀一国君王哪里怎能如此草率?再者就算没有梁王植,这场战争也是迟早的事。”
妘桐又给她盛了碗汤:“也要小心虞国。”
自家表兄品行如何,妘桐还是清楚的,她早年虽不谙世事,却也被母亲揪着耳朵骂了好多次。
挨的骂多了,也算开了点窍,不然她早就死在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