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您……”大弟子几步跑回床边,差点膝盖一弯没给跪下去。
然而,他才刚说出这三个字,就被制止了。
相较于大弟子的惊慌失措,柳抚七则显得异常平静,似乎早就料到对方想说什么,提前一次性把话说完:
“我这条命早在上次就应该没了,能得黄老跟无兮二人冒险替我救回来,就说明我这条命还有要事没有做完,必须好好敬重往后的每一秒时光,躲着躺着不就浪费了吗?况且我一直「不死」,级上那边迟早会因为没了耐心而做出些什么意料之外的事。”
大弟子觉得也是,慢慢镇定下来。
“再一个就是你一个人也顾不来两件事,现在时机刚好,我也是时候踏出这个房门了……”
尽管这话说得很明白,大弟子还是有所担忧。
他紧皱着眉头,带着一丝焦虑:“可要是那个女人知道您醒了后,又让您去那个粮食基地破解机关怎么办?您的身体可经不起一丁点颠簸了啊……”
柳抚七露出一抹悠然自得的笑容,双眉一扬,语气轻松:“你不也说了我身体不好吗?”
大弟子还是没转过弯来。
“既然我身体都这么差了,哪还能去得了外面啊……,那女人如果非要让我去一趟,那不是明晃晃的想让我死在路上吗?我仙鹤殿那么多弟子能同意?”柳抚七有点自得。
确实,以他目前的身体状况来说,很大可能随时都会折在半路上。
那个女人既然要用船,必然不会轻易惹怒仙鹤殿所有人。
大弟子恍然大悟,脸上还带着些许激动:“还有一点!级上现在急需船只,说不定早就不再执着于那个粮食基地了。”
级上如今连武器都不着急制造了,反而急于使用船只。
那么,他们接下来要去破坏的地方很可能在水边,而那个粮食基地附近根本没有能够容纳如此多船只通过的大型河流,更别说使用船只了。
所以,粮食基地那边估计暂且被级上放下,转而去做其他对级上来说更为紧迫的事情了。
柳抚七用一种孺子可教的眼神看着大弟子。
待大弟子兴冲冲地出去后,不过短短几分钟,整个武器制造厂都得知了柳抚七苏醒过来的消息。
而话题的主人公,却又凝视着阳光照进来的那抹光束,陷入了沉思……
——
时光悄然流逝。
春耕时分播下的种子,如今已长成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随着温度升高,热浪袭来,夏季在不知不觉中来临。
一眼望去,田地里满是高低起伏的绿色。
这些绿色或深,或浅,但都蕴含着同样旺盛的生命力。
最大的一个院子里,左右两边各有一棵桃树,在那些绿色枝叶间,到处都藏着一颗颗小小的浅绿色果子。
这些果子小小的、圆圆的,甚是可爱。
等再过一段时间就能成熟了。
左钰时不时地盯着那些果子看,就盼着它们成熟后能第一时间品尝。
小几每次看到这种情况,总是皱着两条眉毛,欲言又止。
这种状况持续了一个星期后,左钰这天下午终于注意到了,有些不太确定地询问:“你也想跟我抢第一口吗?……你早说嘛,我一个大人还能跟你一个小孩子抢不成?”
话虽如此,但看他的神色,似乎真的能干出那种事,只不过是为了面子不得不承让罢了。
哪知小几摇摇头,抬头分别指了左右两颗桃树各一下,小声地说:“左钰哥哥,这两棵好像是毛桃树,结出的桃子是小小的、毛毛的,到时候熟了可能会让你失望诶。”
左钰一哽,左右来回看着两棵桃树,还妄图挣扎一下:“你确定这是毛桃树吗?你看清楚了没?”
小几连点三下头。
无兮从房屋里走出来,递给两人各一碗绿豆汤,也看了眼那两棵桃树,微微有些意外:“这确实是毛桃树,你没看出来?”
左钰有些汗颜,喝了口绿豆汤,才自我揭短:“别说是果树的品种了,我连煮熟的鸡肉跟鸭肉都分不清……”
这话说得一大一小两人都有些惊奇,憋着笑没再说什么。
左钰三两口喝完碗里的绿豆汤,正想说一声「毛桃其实也很好吃」,可屋里突然传来好几个人的惊呼声!
“阿清!你怎么了?”黄止兮平常清润的声音变得有些尖细。
“我、我好像是要生了……”
“要生了?那快、快点……那什么……”
“什么什么呀,要做爸爸了怎么还跟个毛头小子一样?赶快去找接生婆啊!还有快去把黄老庄主找回来……,儿媳妇快生了,马上要抱大胖孙子了,还采什么药材啊!”小黑子嗓门贼大。
老板娘不愧是活了半辈子的女人,马上有序地安排起来:“对对!那个谁……,无麒!你跑的比较快,快去山上把那两个老头找回来。”
“还有笙儿,你快去把张大婶叫过来,就说阿清要生了。”
无麒一阵风似的从房屋里冲出来,和院子里的两大一小差点碰在一起。
两姐弟对了个眼神后,各自侧身。
一方往外跑,一方往里进。
当无兮来到白清沁夫妇的房间外时,她一边将左钰和小几向外推去,一边喊:“铃儿,快去准备热水。”
左钰下意识地跟着其他男性一起往外退,但很快他就感觉出哪里有些怪怪的,差点脱口而出:「我也是女的啊!」
还好他及时将这句话咽了回去。
铃儿把左钰、阿弥、小黑子以及其他所有的男性都赶到了院子外面,然后像火烧屁股一样急忙跑进厨房忙碌起来。
去到院子外面时,大家还是能听到里面一片混乱。
痛呼声、安抚声、说话交谈声此起彼伏,感觉既忙碌又慌乱。
左钰露出郁闷而紧张的表情。
除了他,几乎所有人都流露出担忧的神色,两个小少年更是格外安静,就连一向话多的器子也像是被毒哑了一样。
在这一大群男性中,小几是最为紧张的。
“左钰哥哥,你说会是个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呢?”
“不管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他「她」以后都一定很幸福吧?”小几拉住左钰的手,像是在自言自语,将头低得很低,声音也很低。
若不是左钰弯下腰来听,根本听不清他说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