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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其他类型 > 引虫师 > 第44章 拦路巨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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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小子!我在这儿!”

是师父的声音,我在这条漆黑的路面走得太久,全然忘了自己到底是要去哪儿,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开始的。身体实在太累,太重,我记得自己应该是在一片树林,哦,对,我是一名老师,我是来找学生的,他们跑上山里去了……

可那几个孩子到底在哪里呢?好像……好像是在一个工厂里,对,一个废弃工厂里,应该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

好奇怪,身体虽然疲惫,可这么走着却一点都不累。看见,就在前面,一个废弃厂房,我记得自己进去过,里边有条地下暗道,还有……还有一只大老虎!

废弃厂房里点着火堆,一个男人正站在火堆旁,他温柔的向我招着手,还叫着我的名字:

“沈放!臭小子,累坏了吧?快到这儿来歇歇脚!”

是师父,没错,是师父!

“师父!”,我不知为何心里难受,明明天天跟这个老家伙见面,昨天他还把一只无伤给干掉了,还有前天,那只蚰蜒精,还有几天前的玄蜂……

我跑着过去,可是一点也不累,脚下像是踩着棉花,可舒服了。越跑离师父就越近,他的脸被火堆照得愈发清晰,是师父,皮肤还是那种红铜色,胡子花白,一脸的粗糙褶子。师父笑着看过来,摆动着手臂示意我快过去坐下,可我就是跑不到他那儿。

师父狠拍了一下自己的后脑勺,笑道:

“嗐!你还不是时候,行了,回去吧!”

我听不进,也听不懂,只想着赶快跑到师父那儿,现在感觉好累,好想去师父那取取暖。

师父一个劲儿的用手比划赶我走,可他的脸还在笑着。

“师父!师父!我就快到了,等会儿我,马上,马上到了!”

话是这么说,可任由我怎么摆动双腿,距离愣是没发生变化。

师父转身背对着我,火堆上的火焰也开始变小,我的身子越来越冷。师父扭头回来,一张火烧得焦黑干瘪的脸扭曲着面颊对我嘶吼起来。

“我说了,别过来!”

之后师父拖着干尸一样的身体朝废弃厂房暗处走去,火堆也即将熄灭,师父再也没有回头,就这么一步一步走到黑暗中,消失在我眼前。

我对他的样子并没有感到害怕,反而心里像是早就料到他会变成这副模样,执着的还想叫住他,可突然脚下踩空,整个身子掉进万丈悬崖……

一个寒颤把我彻底抖醒,我还坐在车上,太阳已经下山,天空有三分之一是橙红晚霞,另外的三分之二已经拉起了深蓝色的夜幕。

车子没有发动,而是停在了一处平地,这里我记得,来的时候舒可为说过,这附近里曾经有座村落,后来由于年轻人都执着于去外地打工,附近的县政府为了保留和发展生产力,便将村庄整体拆迁,让村民们集体搬到县城附近的移民安置社区里居住,有劳动力的村民则都有资格去位于县郊区的工业发展产业园工作。

前面差不多都是平路了,山丘基本到了尽头。过了这片村落,车子再开一段路程,应该就可以离开这片森林,然后继续往前开就是工业发展产业园了。

不过现在车子没有发动,车头盖已经被人打开,宁子初和苏饶的声音从掀起的车头盖后边传来,听他们低声嘀咕的话语,大概意思是这辆车子貌似抛锚了。

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胸前的伤口,发现已经被包扎好了,其实不包扎应该也没什么大碍,因为此时我感觉不到伤口有任何的疼痛,也不知是不是那些钻进体内的火斑蛭捣的鬼。

睡了一觉精神好多了,索性下车给他们他们帮点什么忙,虽然我对修车一窍不通。宁子初和苏饶看见我下车也没说什么,我能理解,毕竟坐在发动不了的破车里也不一定能保证的安全。

我只管拿着手电筒帮他们照个亮,他俩一个拿着扳手,一个拿着电笔之类的,在车头里一个劲儿的捣鼓。

我调侃道:“宁队长,你的灯怎么办拿出来,一准比这手电筒好使啊!”

宁子初低头检查着车头里的仪器,反问道:

“这么热的天,你怎么不拿扇子出来给咱们凉快凉快?”

我:“我也想啊,现在内息太少,没办法将丹鬽变成蒲……”

哦,也对,看来望字门的灯具使用起来也是消耗内息的,如今我暂时成了一个废物,苏饶又刚刚大战一场,他的内息应该也不富裕。现在只剩下宁子初还有战斗力,这出山的路还很长,龙鳞谷位置又已经暴露,前方还有没有啥怪物埋伏谁也说不准,所以他的内息又怎么会浪费在修车这件事情上。

见查不出车子的问题,宁子初一把丢掉手里的扳手:

“罢了,也看不出哪儿坏了,再这样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先往预定陆续步行吧。”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还好,车上的卫星电话还能用,宁子初看着自己的野外电子手表对电话那头汇报的大致情况和方位后,将车尾箱里的药品以及军粮放进了两个背包,他和苏饶一人背一个,我们三人便开始了山野步行。

这里毕竟是原始森林,夜晚在这里徒步,我心里着实没底。我们三人身上多少都有伤,为了保存体力都不敢走太快,以现在的速度,要想走出这片森林至少也得花上七八个小时的时间。

天色越来越暗,森林里的声音却比白天丰富得多,有鸟叫、蛙鸣、虫吟,还有一直伴随着我们的山川溪流,复杂的响动虽说好听,却没有给我带来任何的安全感。贝爷告诉过我们,一路沿着溪流走,总有机会能找到人类居住的地方,但愿如此。

森林里唯一的人类文明痕迹就是脚下的黄泥路,我们也只敢走在这上面。

苏饶一直玩着他手里的打火机,这让我想起了师父,想起了嗅字门的同仁,我们这一派有个规矩,只要是通过了初级引虫师的考核,就能得到一个专属于自己的打火机,而打火机上则刻着自己的名字。

师父的是虎牌,老爸的是东方牌,孙三师叔的是新海牌,还有夏芸的恒星牌……

不到两年时间,夏芸没了,师父也没了,还有陆微他们 ……

都是因为我体内的公孙靖,老周说的丹鬽,山鬼眼里的灵魄丹。心中的内疚如同推迟发作的毒素,一波波地击打着我的灵魂,揪痛着我的每一寸肉体,搅动着我的每一秒思绪。

“前面有东西!”,苏饶又一次挡在了我的前面。

宁子初也配合着苏饶转到我的身后,警惕地环视四周。

苏饶拿电筒照向路的前方,一个圆墩墩的黑影截断了这条黄泥路。我们三人放慢了本就不快的脚速,由于手电筒就两个,光线也就那样,肯定是比不了宁子初的灯。硕大的黑影随着我们步步靠近,也终究被手电筒的光亮所逐渐照清。

是一块石头,我一直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可以放下。这是一块高两米的钝圆山石,我们三人也抱不过来,黑中发灰的石头上边长满了青苔,光线打在上边能看到这块石头上有着鱼鳞般的隆起,不过形状没有鱼鳞规则,更像竹笋的笋壳,石头一部分结构还埋在黄泥里,鬼知道下边还有大多。

苏饶:“不对啊,来的时候可没看见路上有这块拦路石。”

我听到苏饶这么一说,脑子里努力回想起来时的路,拿过宁子初的手电筒转身照向刚刚走过的路。不是我脑子不灵光,这山林真的太大,弯弯绕绕的山路和大同小异的树木真的不好认,是不是我之前来的路还真不好说,要是舒可为在就好了,毕竟是他把我带来龙鳞谷的。

宁子初还在扫视着周围,森林里没有任何自然光源,而他却仅凭肉眼便能自行看清林间沟壑。

苏饶看见我一脸怀疑的盯着宁子初,于是把我拉到身边说道:

“望字门,靠的就是眼力,即使是不用灯,队长的视力在夜里也不亚于一只狐狸,之前他跟着李涵章出外勤的时候,内息耗费了六成,连乘黄灯也没法用,结果他大黑天的误入到一个山坑里,当时的他可是啥也没带,单靠一双眼,在山坑里走了三天,愣是找到了出口,就这么全须全尾地走了出来。”

看着苏饶说个不停,我不禁问他:

“半小时,你每次只需要半小时就能平复情绪?”

我的问题打断了苏饶话语,他看了下自己身上的伤,之前在车尾箱里应该备用衣物,苏饶身上的伤虽然被衣服遮了大半,但面积太大,所以即使是夜里也能明显看到他手臂上和脖子处发黑的烧痕。

苏饶抬头看着夜空中的漫天星罗对我说道:

“差不多吧,也不一定非得半小时才能缓过来,这样的习惯我也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不过确实挺有效,呵呵,白天的经历确实挺惨烈的,不过这样的经历我自从加入保安部以来至少遇到过十多次了,相信我,这不算事儿,我们队之前的任务比保护你难多了,这不都挺过来了嘛,该干啥还得接着干!”

我没再说什么,既然院里成了保安部,想必总有一些需要院里保护的人,我尚且会遇袭,其他那些个需要保护的“大人物”估计遇刺风险更大,如此看来保护他人可比单纯的驱引异虫难多了。

确认环境安全后,宁子初绕过石头一马当先走在前面,苏饶跟在我身后,一块儿绕过石头继续前进。

虽说不认得路,可我确信来时肯定没有这块石头拦路,所以我知道,皮裤套棉裤,肯定有缘故,定是又要来点啥了,小心脏“怦怦怦”的撞着胸口。我甚至想着有什么东西就痛快点上场,老这么藏在黑暗里不出现,我反而心里慌得紧。

毕竟是在森林里,即使是在夏天,这里夜间的温度也比城市里面低得多,再加上大战过后的体力消耗,绕过石头后没走多远,我们就停下来到溪流边休息整顿。

为了不暴露位置,宁子初不允许我们生火,他拿出军粮递给我和苏饶,这可是好东西,国产军粮无须生火,只要打开外包装然后将水倒入里边再重新包紧,军粮的包装就会自然加热,只需要十分钟,里边密封好的食物就能被热透。我们三人一起靠在溪流岸边的一块大鹅卵石上坐下,感觉也没走多远,可就是累得不行,膝盖弯曲时嘎吱嘎吱的响,脚踝也是酸痛得厉害。

军粮的伙食不错,一盒红烧牛肉饭,一块蛋糕,一包水果罐头,量不大,不过有个七分饱已经很满足。

“要是能逮上几只山蛙就好了,这地方滋养出来的东西指定有滋味儿。”

苏饶边吃着水果罐头继续说道:

“在外勤部那会儿,有一次去长白山公干,我记得是冬天,哎呀妈呀,把我们哥几个给冷得够呛,哪儿哪儿都冻直了,完事儿后当地的导游覃头儿在他家里给我们做了一大盆的大酱炖母豹子,那味道,绝了!”

我:“母豹子我知道,就是雌性东北林蛙嘛,不过那东西老贵了,我跟着师父去东北那会儿可舍不得花公费吃。”

苏饶一口将本就不多的水果罐头倒进自己口中,边使劲儿嚼着边对我说:

“那你可惜了,我口福不浅,老覃头儿手艺不错,那东西他就简单用山泉水洗洗,然后直接往大铁锅里扔,一个个的,当时都还在大铁锅里蹦跶,新鲜得咧!哎,可别害怕哈,炖好的母豹子就得张嘴将它整个一口吃掉,嘴对嘴那种,那才吃得痛快,尤其是它肚子里边的籽和油,一咬就爆,软糯糯的,那叫一个香!”

宁子初草草吃完东西收拾好,看见苏饶吃饱了还留着哈喇子,笑着说道:

“你们看这溪流,里边指定有螃蟹,不过这样季节不是时候,到秋天吧,那时候下水里抓,指定一只只都有黄有膏。”

苏饶见宁子初搭上话,聊的更起劲儿了,于是他接着说:

“嗐!这山里的小螃蟹没什么肉,吃着不过瘾,小太阳说,他南方老家那边,一到夏天海岸礁石边上就会有一种浪蟹,风浪越大,这东西就越活跃,要趁着海浪冲上礁石的瞬间将它逮住,然后赶紧丢桶里,不然浪蟹就会用八条腿死抱住你的手不放,任你怎么甩都不下来,抓够了就回家炒来吃,红壳里边都在白花花的蟹肉,鲜亮得很,越吃越有滋味儿,一只浪蟹送三杯酒,想想都痛快,嘿嘿……”

说着说着还是聊到了牺牲的队友,苏饶后知后觉,眼神也缓缓的伤感起来,我也不想听下去,大家彼此沉默着,就这么静静的听着流水声。

最终,还是宁子初先打破了氛围,他对苏饶说道:

“苏子,我跟小太阳认识的时间比你长,当初也是在外勤部一起搭档的,后来更是一块儿调来保安部,我怎么从来没听他说过抓浪蟹这会事儿?”

苏饶瞪着眼睛看着宁子初:“我也是刚知道呀!”

宁子初:“刚知道?怎么个刚知道?”

苏饶:“就刚刚,咱们刚坐下不久,然后小太阳听我说完了长白山母豹子的事儿后,他就接茬儿说……”

我心中顿时发凉,苏饶一时语塞,他眼睛睁得圆圆的,想必也发现了自己这么说有多瘆人。

宁子初警觉地站起来,他敏锐的转着眼珠子环顾四周。

“先离开这再说”,宁子初催促我们尽快动身,我也不敢再继续坐下去,苏饶的话不想现场即兴发挥,从他的表情上看,怕是连他自己的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出这样的“鬼话”,走,还是赶紧走吧!

一路的倒也没再发生什么,就在我怀疑真是苏饶的玩笑时,宁子初的举动又一次让我后背发凉。

只见他一个人走在前面,一边看着星空,一边扭头对着左边的空气念叨着什么,我和苏饶也不敢上去问。起初我还以为是望字门的什么引路秘术,可越跟着宁子初走就越不对头,不仅宁子初不对头,就连他带我和苏饶走的路也不对头。自从宁子初重新带我们继续前进之后,我们脚下的路就莫名多了很多分叉小路,我的印象里,跟舒可为来时可不这样。宁子初头要么看天要么扭头对着空气聊天,我注意到,只要是他走到哪,路就在哪分叉,哪怕走到林子里,他脚下也会多出一条通向不知名方向的小路。

我没忍住,大步走到宁子初跟前,他却没注意到我,反而继续对着左边的空气说话。我一把抓过他的衣领,对他大声嚷道:

“宁子初!宁队长!你神神叨叨的到底想干嘛?没发现你带的路越来越不对劲儿吗?”

可他的脸竟变成了黄理正的脸,苍白如雪,眼睛死不瞑目的瞪着我,嘴角还留着发黑的血渍。

吓得我一把推开他,发软的双腿本能的后退了好几步,这次恐怕真是活见鬼了!

“沈放,你干嘛?”,宁子初走到我跟前,我小心的拿手电筒照到他脸上,他的脸又重新变回原来的样子,眉骨上的伤疤被他皱起的眉头挤得折叠起来。

我靠近宁子初,拍了拍他的脸,嗯,热的,可我很确定刚刚绝逼不是错觉!

“宁队长,你刚刚的脸变成黄理正的了,还是他死时样子,你自己没发现吗?”,我对宁子初问道。

宁子初一脸疑惑:“你瞎说什么?黄师兄?他死了?我们一直是他带的路啊?”

我还没来得及害怕,苏饶便走过来,他眼皮抖着,缓缓举起手指向我们前方,说:

“你们看那儿!”

前方的树木后边是一座村庄,阑珊的灯光照亮了我们脚下的路,可我们刚刚走进林子来时这里可黑得手指都看不见。

村庄里里里外外都是人,远远能听到村民们的话语,有说有笑,有邻里之间的吵闹,有孩童之间的玩闹。

不对劲,着实不对劲,我拉着宁子初的手赶紧转头走回原路,可一转身却发现,我们三人竟已经站在了村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