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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其他类型 > 引虫师 > 第14章 天魂神游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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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自己在什么科室,房间外的装修和其他医院一样,只是每个房间里关着的人似乎都有着吓人的病症。

比如我的左边邻居好像就不是人,每天他都能整出拆房的动静,而且每次“拆房”他的叫声都不一样,有时像猴子,有时像大象或者狮子之类的。我记得有一次睡觉,感觉自己被震到与床平行着悬空了几秒,还听到从左边墙壁传来像恐龙的嚎叫,当时我真的以为会一只哥斯拉要破墙而来,哆嗦着拿被子捂着脑袋一晚上。

而我右边的邻居倒是挺安静,不过他的身体能够让墙壁变得如同橡胶一样有弹性,我时常看见他的肢体从我房间右边的墙壁透出来,感觉就像有人试图用身体冲破保鲜膜却又办不到,特别膈应。

为了让我能够适应体内的噬丹虫,老爸命令我配合子非在这个医疗机构的多个地方做检查,所以我继续在这又待了三天。经过我三天的观察,这地方并没有像51五那样神秘。

整个机构就位于省会的一条普通街道上,名义上是一个叫“天地有福”的食品企业,整体建设规模也是按照常规的食品企业设计的,甚至还有真的在运作的饼干加工作坊。我所在的房间在一栋八层写字楼内的第七层。写字楼上的玻璃经过了特殊处理,从外边看上去与普通的大厦遮阳玻璃没什么两样,但里面其实就是一堵墙。整个大厦只有进出的门口,并没有真正的窗户。

三天之后,我在“天地有福”大门口等来了一辆bJ40越野,来接我的是一男一女,女的二十多岁的样子,穿着简单,白衬衫配牛仔裤,一双大长腿格外引人注目,男的个子略高过女的,虚白微胖,穿着印有漩涡鸣人形象的黑t恤衫和一条花蓝花蓝的沙滩短裤,看起来是典型的宅男。

“你好,我叫夏芸,是沈副院长的学生”衬衫女伸出手来跟我握手。

“你姓夏?”我问道。

夏芸微笑着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是夏尘的曾孙女”。

我:“夏尘还有后代?”

夏芸:“确实很意外,这个以后有机会咱们再聊,先上车吧。”

“等会儿,等会儿,我还没自我介绍呢!”t恤男红着脸,身子挤开夏芸,右手想握手又不太敢的样子。

我主动伸出右手来和他握手,说:“你好,帅哥,我是沈放,你叫?”

t恤男双手一把握住了我的右手:

“你……你好,我……我叫……我叫于金鼓”。

我忍住笑意说:“我记得好像有一种鱼也叫你这名”。

于金鼓用手臂擦拭额头上的汗珠说:“差不多,差不多,你说的是金鼓鱼,我爸是南海渔民,名字是他起的,他说……”

“行了,先上车,后面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夏芸打断了我和于金鼓的谈话,扭头示意我上车。

夏芸开车又快又稳,一路上她和于金鼓都没怎么和我说话。车大概开了六个小时,没去什么山林禁区,也没去什么地下基地,而是到了一个海滨城市的郊外,然后开进了一片建在海岸边的烂尾楼别墅区内。

车开到楼盘中心最大的三层别墅前停了下来,老爸就在门口等着。

看着眼前的大别墅已经布满青苔,而且依旧是毛坯房,我心里纳闷的问道:

“鸡胗院怎么也不装修一下这里?”

“越低调越好,前几年炒房势头强劲,助长了大量不靠谱的地产开发商,泡沫经济之后,像这样的烂尾楼就不会有什么人去关注,反倒成了我们修炼的好地方”,夏芸说道。

我:“可这怎么住人呢?”

老爸:“进来吧,进去看看。”

进去才知道,毛坯房别墅的外表原来是假象,室内也是和“天地有福”一样进行过特殊改造。宽阔的室内楼层全部被打通了天花板,楼梯和上层房间也被拆除掉了,只剩下一楼,使得这里看起来像一个体育馆。室内也没有窗户,只有一个足球大小的白色光球悬浮在屋顶内作为光源。一楼地板也写满了红色符咒,符咒互相组合成一个同心圆。

我:“这里有多大?”

老爸:“八百平”

看来接下来的事情应该会有很大动静,所以才需要这么一个超大型“房间”。

老爸从裤子后头的口袋抽出一个细长的木盒,他把木盒的盖子推开,从里面拿出一根蓝色的线香。

“神游香?”虽然我从未见过,但是听老爸和爷爷都提到过神游香,应该不会错。

“对”,老爸点了点头,说:“小放,我从来没跟你细说过引虫师的很多事情,事到如今,我有必要跟你解释一下。”

“我们引虫师通过特有的手段来增强人体的五感,使得自身可以和动物在精神层面上进行交流,从而达到引导善虫成为自己的合神,驱杀凶恶之虫的目的。”

我:“这么简单?我记得爷爷说过,好像要修炼内息。”

老爸:“就是通过修炼内息来增强自身的五感,不过由于这一行修炼内息的手法各有不同,所能增强的感官也有所不同,因此可以内息修炼的方式划分为五种派别,我们五门,分别是:修炼视觉内息的望字门、修炼味觉内息的尝字门、修炼听觉内息的听字门、修炼触觉内息的触字门,还有我和夏芸这样修炼嗅觉内息的嗅字门。”

“于金鼓,你呢?”我问对于金鼓问道。

于金鼓害羞的摸着自己后脑勺,说:“我师从触字门”。

我:“那你来这干嘛,要偷师吗?”

老爸抽了一下我的脑瓜子,说:“小子,说什么呢!是我让小于来的,他们这一派最擅长符箓咒术,你脚下的符咒就是他画的,以防万一。”

我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站在了符咒组成的同心圆中心,看来他们是担心我体内的丹鬽会占用我的身体暴走,好吧,这也是能理解的。

“那你俩的合神兽是什么?”,我看着于金和夏芸问道。

老爸又抽了一下我的脑瓜子,训斥道:“你小子别想拖延时间,拿着!赶紧的!”

我接过老爸递过来的神游香,说:“然后呢?”

老爸:“任何修炼内息的方法都离不开激发三魂,我们这一派激发三魂的方法就是点燃神游香。”

“神游香共有三种,分别代表天魂、地魂和命魂,你手上拿着的就是天魂神游香,至于你是否能修炼出内息就得看这根香点燃之后你能不能通过考验了。”

我伸手向老爸要东西。

“干嘛”,老爸问道。

“打火机啊,不是要点燃神游香才能进行考验吗?”

夏芸和于金鼓听了我的话后都笑出声来。

老爸有些无奈的说:“这东西不用火源点燃,你对着线香吹一口气。”

我照着老爸的方法对神游香吹了口气,竟点燃了这根香,虽然香是点着了,不过既没冒烟也没气味。

老爸指着同心圆的中心,说:“把香插在这里”。

这可是别墅的室内,我脚下踩着是地方也不是泥土沙石而是厚实的水泥地。

“能插得牢嘛?”我确实不太相信。

沉默许久的夏芸平静地说:“肯定能,插下去吧”

我看到老爸和于金鼓都点头确认了夏芸的话,便试着将神游香往符咒同心圆的中心水泥地里插去,结果还真是稳稳当当的插牢固了,手感就像平时把香插进了香炉的灰烬里一样。

我刚放开手,神游香就冒出一缕白烟,如蛇一般扭曲着窜进了我的鼻孔。我闻到了奶奶生前最爱做的萝卜膏所特有的香味,还有我每次回家我妈都会煲的花生猪脚汤热腾腾的汤气,然后是苏美珊身上的香水味。

我感觉眼前一片白光,一个人型的身影朝我这走来。我揉了揉眼睛看过去,他的样子也越来越清晰,原来是一个穿着宽袖束腰古装的男子,他在我眼前晃着一只手,像是在试探我是否清醒。

“沈兄?沈兄?醒了吗?”男子冲我问道。

我才发现自己躺在一片发着白光的空间之中。身边这个古装爱好者,竟然叫我“沈兄”,难道他认识我?

我:“你认识我?”

男子笑着说:“认识,认识,你是沈放,看看我,嗯?有印象吗?”

我站起来看着他在我面前转了转身子又拍了一下自己,似乎是想让我回忆起对他的记忆,可我对他确实毫无印象,生活中也不认识哪个喜欢穿古装的朋友或者熟人。

我一脸懵圈的问他:“你……到底是谁?”

男子有些失望的说:“哎,也罢,当时你见到我时,我也不是这个装扮”

他清了清嗓子说道:“我就是那颗内丹”。

“你是丹鬽?”

原来本尊长这样,可这又是哪?我又为什么能在这见到丹鬽?

男子听见我叫他丹鬽,明显有些不高兴,他说:“沈兄,叫我丹鬽也太失礼了,我也有名字,在下公孙靖。”

我围着他转圈打量了一下,这个叫公孙靖的男子身材消瘦,样貌普普通通,不过言行举止之间能感受到他的贵气风雅。

我刚想问他这是哪儿?结果被他抢先问道:“沈兄,这是何处?”

可我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来这儿,哪说得清。

正当我俩疑惑之时,空间里的白光呈雾状散去,我看见自己和公孙靖来到了一个古代房屋的厅堂之中。

厅堂两侧都是席地而坐的人,而公孙靖也坐在厅堂一侧,我在厅堂游逛了一圈,发现这里的人根本看不见我,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坐在公孙靖左边的男孩身上。

那男孩大概十四五岁了的样子,他面露傲气,春风得意,正享受着所有人对自己的夸赞。

“这孩子是谁?”我对身旁的公孙靖问道。

公孙靖:“他是我的弟弟,叫公孙清,清儿三岁识字五千,七岁熟读百家先贤经典,十岁便和家父出征,之后屡立战功,是我们公孙家难得的文武全才,在族人眼里,早把他当做公孙家未来的家主继承人。

厅堂的正北方坐着一个老者,白丝盘头,长髯及胸,满意地看着公孙靖的弟弟公孙清。全场只有我看着公孙靖,他虽然表面上和其他人一样带着笑意,和善的恭迎着自己的弟弟,可我注意到他眉眼之间不时的透出一丝嫉妒。

夸赞之声突然变小,厅堂旋转了起来,逐渐变虚,犹如被搅动的五彩油墨,之后又快速的停下来,变成了另一个场景。

这是间卧室,公孙清躺在床上,脸色憔悴,呼吸虚弱,所有人跟着长髯公围在公孙清的床围之旁,各个掩面而泣,我身边的公孙靖也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我问公孙靖:“你弟弟怎么了?”

公孙靖用袖口擦了眼泪,带着哭腔说道:“清儿之前追随刘牢之将军镇压五斗米道的反军,得胜而归,可回来后不久就得了顽疾,从此一病不起……”

“吾弟悲呼!”公孙靖仰天长叹一句。

公孙靖哭的痛彻心扉,我能感觉得到他的哀伤是纯粹的,真实的。

房间凭空出现了一只穿着甲胄的手臂,把公孙靖拉到了另一个空间,我不由自主也跟着过了去。这是一个战场,遍地的残尸,如野草般多的箭羽插满了地上,血如红色的泉水顺着沟壑流淌着,周围的空气中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和腐肉味。公孙靖骑着壮硕的战马从远方奔来,他一只手举着长戟,一只手策马扬鞭,冲向我身后的敌军之中。我感受到了公孙靖的愤怒,他的怒火来自敌人对公孙家的侵犯。

正当公孙靖和他率领的士兵即将撞上我时,场景再次转变,我站在一个古城的街道旁,看着公孙靖骑着战马带着士兵缓缓进城,所有百姓都为他欢呼雀跃。

我能再次感受到了公孙靖心态的变化,此时的他,似乎已经离不开人们对他的关注,甚至可以为此牺牲一切。

空间再次变化,公孙靖坐在了之前厅堂的正北面,样子比之前年长了许多,他的身边多了一个女子,正含情脉脉的看着他,厅堂内其他人正焦作不安的说着什么。

公孙靖握着女子的手,两人相视一笑,之后他对众人说道:“宋王掌权已是定局,他的手段诸位是清楚的,当年的江左冠族还有王愉、王绥等人都因与他为敌而招来杀身之祸,如今为保我公孙一族和这一城百姓之性命……吾愿开城请降!”

公孙靖话音刚落,众人顿时慌乱,他没再说些什么,而是紧握身边女子的手,我能感觉到他坚信自己无错,虽已是大敌当前,心中却无一丝惶恐,反而荡漾着无尽的绵情。

我看见他身后的屏风被人冲破,数名黑衣人将其捆绑起来,他的眼睛也被布条蒙住。我的视线和他的一样渐渐被挡住,只记得他的最后一眼,是看着身边的女子,那女子眼神冷漠,眉宇间带着杀气,刚才的柔情蜜意已被她尽数抹净。

空间变成了一个地牢,公孙靖被关这阴暗之地,身披枷锁,白发抚面。我蹲下看着躺在地上的公孙靖,试着与他交谈:

“投降的决定,后悔吗?”

公孙靖坦然一笑,说:“既然投降能保住公孙一脉和一城百姓,吾何错之有?”

“那你恨自己夫人吗?”

“恨她有何用,她是司马之女,当初她愿与我成婚,我便知道是何缘由,就算如此,我待她也绝无二心,如今她为大晋尽忠职守并无过错……”

我不想再和他说些什么,因为我感觉到了他的恐惧。他惧怕的不是死亡,而是失去,他怕自己会被永远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中,不再被人珍视,不会再有人记得自己,就只能在世人的遗忘之中死去。

地牢如黑雾般散去,公孙靖衣衫褴褛,赤脚走在一条山路上,他看上去已过了古稀之年,我陪他一起远行,看见他手上拿着一本书籍,此时正痴迷的读着里面的内容,连前方的路向何方都已不在乎。

我停下脚步,看着他向远方的山林走去……

我记得老周说过,在那个废厂洞穴里的尸骨,属于一个修炼还年且老之术的人,想必这公孙靖是想重新再活一次,我跑到他身边,拉着他枯老的手往回跑。

“沈兄,这是何意?”

“你个老东西,还想再一次活在别人的眼光里?你这样做人累不累呀!人这一辈子只要对得起自己,对得起天地良心就够了!别人是否在乎你不重要,你是否真的在乎自己才重要!”

说着说着,我感觉自己抓着公孙靖的手已空无一物,转头望去,公孙靖却不见了。我身上的衣服突然变成了公孙靖刚刚穿着的破衣裳,手上和脸上的皮肤变得枯老,脏兮兮的胡子挡住了我半张脸。

我成公孙靖了,赤脚之下是刚刚通向山林的小路。我转身往回走,却又让回了原地。此时我感受到了噬丹虫在身上游走,一股力量试图冲破我的身躯,我任由其释放出来,无数条红丝从我身上伸出,像章鱼的触手在空中挥动。山林如活物一般向我靠近,我发现自己可以像控制四肢那样控制这些红丝,既然路不让我走,那就到天上去!

我舞动红丝往地上一推,将自己送上天空。天空变成了一个阴暗的地牢,我像公孙靖那样被困在其中,地牢的空间缓慢地收缩变小,既然出不去,我干脆倒头一躺。

这一躺下我又掉到了公孙家的厅堂之中端坐着,众人焦躁不安的交头接耳,我知道发生了什么,随即向众人说道:“吾不在是公孙家主,是降是战,尔等自行定夺!”

说完,我起身往厅堂出口走去,公孙靖的夫人带着黑衣人出现在了我前面,那女子指挥黑衣人手持长刀向我杀来,我张开双臂迎接死亡,黑衣人却穿过了我的身体,我无视公孙靖的夫人,与她擦肩而过,走出了厅堂。

厅堂之外是之前的战场,成百上千的敌军将我包围,我伸出红丝,将每一根红丝穿刺进敌人体内,看着他们被红丝点燃。大火将战场烧烬,我骑着马准备凯旋进城,城内的百姓已经开始欢呼,我骑马调头离开,前方的路变成了悬崖,我毫不在意,纵马一跃,跳下悬崖。

悬崖之下是公孙清的卧室,他躺在床上,众人依旧为他哭腔,我有一次转身企图离开,却被公孙清挡在门外。

“你永远不如我……”公孙清虚弱而冷漠的说道。

我穿过他的身子又进入到他的卧室,他躺在床上轻蔑的看着我。

我走过去,抚摸着他消瘦的脸庞,平静的说:“我不需要成为你,我只是你的哥哥,你只是我的弟弟”。

房间又变回了厅堂,我坐在公孙清旁边,听着众人对他的夸赞,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大笑着站了起来,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得越来越强壮,越来的高大,最后成为巨人冲破厅堂,飞向五彩旋涡之中,我看着身上衣服重新变回我自己的。

“沈兄,谢谢你”

我听到脑海中的公孙靖对我的感谢,却看不到他。

旋涡中心发出耀眼而温暖亮光,光芒逐渐变大,亮得我睁不开眼,温暖的光包裹了我的身体……

我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在别墅里打坐,身前的神游香已熄灭,不过看香的长度和刚刚点燃时差不多。我想把香拔出来,可手指刚碰到香的木杆,神游香就化为烟尘消失了。

我感觉身心疲惫,像是经历几天几夜的徒步远行又回到了原点一样。老爸走过来,把我扶起,笑着说:“臭小子!还行,哈哈,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接下来的训练我交给夏芸负责,你好好配合!”

老爸说完便走出了别墅,我看着目瞪口呆的于金鼓手上拿着秒表,于是对他说:“我用了多久?”

于金鼓把秒表转过来给我看,上面显示一分钟整。

我走出别墅,呼吸着带有微微海腥味的空气,感觉自己刚刚像做了一场大梦,我伸手试图抚摸夕阳的金色光辉,不禁感叹:“黄粱一梦,也就是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