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都听你的。”
宋曦含笑地点了点头,对俞雅岚的要求无一不应。
只要她愿意安稳地留在延州,前方便是刀山火海他也敢放心去闯。
见女孩步伐变缓面露疲倦,宋曦立刻将她挂到了背上。
“后面的路我背着你走,累了就先睡会儿吧。”
俞雅岚没有拒绝,就这么姿态慵懒地趴在男人的背上。
淡淡的清香萦绕在鼻尖唇畔,行路的节奏晃得她昏昏欲睡。
清冷的月光温柔地洒落,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
既然决定返京伸冤,接下来便要做好各方面的部署。
三名叛将的审讯进行得非常顺利,一颗真言丹下去就能获得全部真相。
为防计划出现任何意外或纰漏,宋曦给向瑞三人喂食了傀儡丹,届时熊建林会带着他们上朝面圣,让这几个叛徒当着一众朝臣的面,自行吐露所有阴谋暗算。
俞雅岚姐弟也严阵以待,同宋曦一起商量具体的行动。
远行的装备、丹药和食物都必须周全到位,沿路要安排好接应的人手,本次计划准备了好几个方案,成功或失败都有脱身的办法。
这是一场毫无先例的大胆冒险,每个人都不敢轻忽大意。
三日之后,一切准备都完美就绪,进京的队伍也到了出发的时候。
宋曦和俞雅岚特意到祠堂给宋家至亲们敬香祷告,祈求这一次的行动能够圆满完成。
熊建林三人也一起焚香祭拜,在老元帅的面前许下了尽力翻案的铿锵承诺。
有情人依依惜别,担忧的叮嘱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复仇者策马扬鞭,带着仇恨与希望踏上了返京的征途。
……
初秋时节,一行人终于到达了京城。
幻颜丹遮掩了原本的容貌,无人知道那仍被通缉的罪臣之子竟然又潜回了故地。
宋曦假扮成走街的货郎,借着游荡的时机路过定北侯府。
曾经的家园如今已经破败萧条,正门的封条都变得有些泛黄陈旧。
门前的地面上还残留着大量浅淡的血迹,昭示着此处发生过骇人听闻的惊天惨案。
附近隐匿着不少监视的耳目,可见皇室从未放弃过追杀宋曦的决心。
相貌普通的货郎低眉垂首,借着斗笠的遮掩露出了一抹讥讽的冷笑。
大周皇室居然这般忌惮宋家,时隔一年还在防备他返京复仇,既然对方如此记挂自己,他也不好让武家父子败兴失望。
宋曦没有过多逗留,看了一眼便信步离开。
暗处的视线也没有注意到他,只当是个全无异常的路人经过。
距离侯府灭门已经一年有余,尽管皇室仍未放松对宋氏余孽的追杀,底下的人手却早已被日复一日的枯燥生活麻痹了警觉的神经。
次日朝堂,金銮殿上。
精神萎靡的元丰帝看着下方躬身行礼的几人,内心划过一抹不祥的预感。
熊建林受伤残废的消息早已传回了京城,皇帝对于他的出现并没有什么意外。
戍边武将想要解甲归田,需要先回京中向皇帝报备,完成述职才能顺利卸任,否则将会被论罪处理。
熊建林今日想必就是来上朝述职,完成解甲之前的最后一步程序,但他自己回京也就罢了,怎么还带上了本应镇守西凉的三位在职武将?
“怎么回事?戍边武将不得擅离职守,尔等是想被论罪杀头吗?”
元丰帝怒声沉沉、威势迫人,浑浊的双眼中盛满了不悦。
熊建林心里不以为然,面上却摆出了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
“圣上容禀,微臣有要事启奏。数日之前我偶然听说了甘州失守的真相,本来还感觉不可置信,谁知详查之后却发现了令人惊骇的秘密,接下来便让向参将等人自行阐明,好好同圣上解释他们是如何谋害定北侯府,还请圣上稍安勿躁,听完之后再秉公处理,为枉死的定北侯讨回公道!”
元丰帝闻言大惊失色,立即就要开口打断接下来的禀告。
然而向瑞三人却没有给他机会,直接跪在大殿中央将自己的罪行高声地宣之于众。
他们是如何被大皇子和二皇子收买,之后又是怎样听从吩咐谋划甘州的破城之危,布防图是通过什么途径泄露到鞑靼人的手上,为了残害定北侯父子他们又设下了怎样的陷阱。
一桩桩一件件,全都钜细靡遗地陈述殆尽,动机之恶劣、罪行之深重,令在场朝臣皆闻之色变、恼怒非常!
所有的细节都被摊开详解,所有的事情都与他们的所知对应,人证物证俱在,叛将自首自陈,一切都无法再砌词狡辩。
朝堂彻底混乱了。
各方势力瞬间开启了疯狂的争斗。
以贺丞相为首的大皇子一派、卫国公为首的二皇子一派、其余皇子的派系势力,以及定北侯的故友同僚,还有少数的中立派官员,每个人都开始疾言厉色地弹劾打压对方的气焰,企图利用此次的风波将政敌攻讦下去。
整个大殿喧哗得犹如集市闹街,文官和武将的对立也在此时爆发到顶点。
熊建林等人哀嚎痛哭,请求皇帝彻查此事,为枉死的定北侯一家证明清白,撤销所有虚假的通敌指控。
元丰帝暴跳如雷,被毒丹和女人恶性消耗的身体隐隐有些奔溃。
“放肆!都给朕闭嘴!吵吵嚷嚷成何体统?你们究竟有没有将朕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喧闹的朝堂安静了一瞬,但贺丞相的发言又打破了平静。
“来人啊!向瑞三人擅离职守、违反军规,将他们打入天牢刑讯审问,看看究竟是何人在背后指使他们诬蔑大殿下!”
大皇子是他们贺家千秋繁荣的希望,绝对不能就这么毁在这里!
熊建林瘸着腿冲上前去,大掌一挥将贺丞相拍倒在地。
“你这个心怀叵测的老匹夫,是不是想趁机毁灭证人掩盖罪行?圣上还在龙椅上坐着呢!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发号施令?”
挑拨的话语如针刺般痛激着元丰帝脆弱的神经,愤怒的情绪一波波冲击着他的大脑和心脏,本想出言呵斥这群放肆的臣子,谁知眼前忽然一黑便彻底没了知觉。
“来人啊!快救驾!圣上晕厥了!太医、快找太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