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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后,汴梁府城突发剧变,知府洪运颉因伤致残、获罪罢官的消息传遍全城,朝廷钦差奉旨查抄洪府,但抵达汴梁之后却发现洪家早已人去楼空,就连洪运颉秘密开设的青楼和赌坊也被转移走大量财物和人员。

钦差大人震怒不已,当即联合汴梁卫指挥使带兵追捕洪家众人。

暗中收到大皇子下达杀无赦指令的卫指挥使满心复杂,只能配合钦差搜寻逃犯,希望能追回一些财物,弥补大皇子在汴梁辛苦布置多年的损失。

因着洪家一直受侯府暗卫监视,所以洪运颉被长子洪岳掩护逃跑之时,不得不舍弃大半钱财和下属引开追缉,拿到大笔赃款的刀组暗卫左右为难,未免暴露行踪和底细,最后只好悄悄将这些财物都运回咸平的宋宅,而被洪家舍弃的爪牙则尽数处置干净。

唯一令人遗憾的是,断尾求生的洪运颉一家早已逃之夭夭,即便钦差、卫指挥使以及宋家三方人马明里暗里地搜捕,也再难找到他们的半点踪迹。

静坐书房独自下棋的宋曦听完属下的汇报,一双俊眉不由得微微蹙紧,内心对于洪运颉的逃匿十分介怀。

“洪岳这是连官位也不要了?”

宋曦有点惊讶,毕竟洪家长子确实有几分本事,年纪轻轻便当上了齐州府的千户长,武功与智谋皆属上乘,可谓是少年英才、前途无量,虽说洪知府的倒台对他多少有些影响,但还不至于连累他被免官或降职,甚至他如果努力上进,洪家东山再起也不是妄想。

宋曦迟迟未能出手也是顾忌着远在齐鲁之地的洪岳,担心若不能连根拔起反而会留下一个强劲的仇敌,可洪岳如今带着罪父逃匿,明显是不在乎失去官位了,那他自然要乘势追击,绝不能给洪家翻身的机会!

“据前往齐鲁查探的暗卫回报,洪岳的确没有返回原职的迹象,齐州卫指挥使司正考虑罢黜洪岳的官职。”剑东一五一十地答道。

洪岳原本是收到洪磊病重的信件,才趁着休沐返回家中探望弟弟,哪知正好碰上洪知府断腿之危,洪家便打算找个替身易容假扮知府,而洪运颉则继续在幕后掌权理事。

不料受伤次日,刀组暗卫便派人将洪运颉断腿残疾的消息传遍全府,加上拿到更多罪证的宋曦托人在朝堂上弹劾大皇子与洪知府结党营私、贪腐受贿,皇帝雷霆大怒禁足大皇子,并派人查抄洪家。

洪家在朝堂必然还是有几个同党或眼线的,否则也不可能在钦差抵达之前便望风而逃,甚至在得知大皇子迁怒放弃他们之后,选择了弃车保帅的办法,彻底藏匿无踪。

“这次的出手还是太匆忙了……”

宋曦有些感叹可惜,若是能做足更充分的准备,洪家父子绝不可能有逃跑的机会,大周这般辽阔,他们的人手又十分有限,既是鞭长莫及也只能暂时放下了。

“传令下去,严密留意洪家父子的消息,如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必须仔细查证,不能马虎放过。”

宋曦内心始终有股不安的预感,逃匿的洪家父子野心勃勃、阴险狡猾,即便仕途断绝,也不代表他们不能再寻机会卷土重来,还是得让宋家的势力谨慎留心才行。

“是。”剑东领命离去。

商议完正事,宋曦便踱步向母亲的院子走去。

行至后花园时,发现几个丫鬟家丁正在忙忙碌碌地清理花坛,满地的狼藉看得他不由蹙眉询问情况。

“禀二公子,这花坛里不知何时长出了蛇鞭草,连绵不绝地蔓延了一大片,花坛里的其他名贵花草都被它抢去了养分,不知不觉地就枯萎凋零了,奴才们得先将蛇鞭草尽数铲除,再将土壤都用火石翻炒一遍,才能重新种植花草。

这蛇鞭草最是霸道强韧,哪怕只剩下一点根茎,也能迅速生长壮大,所以得仔细筛土翻找,确保毫无遗漏,才能防止它起死回生。”

家丁恭敬地回答道,心里有些忐忑,毕竟着铲草翻土的场面着实凌乱,希望二公子不会因此责罚。

宋曦点点头示意他们继续干活,目光却凝在杂乱连绵的蛇鞭草上,一瞬间的心悸让他禁不住皱眉沉思起来。

哪怕只剩下一点根茎,也能迅速生长壮大吗?

洪家父子的名字闪过他的脑海,随即又被他暂时按下。

若是当真如此,到时再一决高下吧!

……

侯府正院内,宋母章氏在海棠树下悠哉地乘凉,宋曦坐在一旁的桌案对面,陪着母亲闲谈解闷。

“平哥儿的事都解决了?”

宋母捂着嘴轻咳了几声,面带关切地柔声问道。

宋曦点点头,给母亲递上一盅冰糖雪梨润润喉咙,说道:“郑二收了赔礼,我也给卫国公道了歉,这事儿算是过去了。”

“希望吴姨娘以后能管好那孩子,总是惹祸贪花,以后可不好说亲事。”

宋母蹙着眉,心里对这个庶子有些无能为力,吴姨娘母子与她们这一房的关系很僵,她对那个算计自己丈夫的女人虽然反感,但两个孩子却是无辜的。

“娘,你就别管他们了,等过个几年宋平成了亲,菁菁也嫁了人,就将吴姨娘那一房分家出去,以后不相往来,眼不见为净。”

宋曦可不愿病弱的母亲分太多心神在无谓的人身上,当年若不是吴姨娘挺着孕肚上门要挟,父亲也不会忍着厌恶将她纳入侯府,怀着身孕的母亲更不会因此受惊小产,以致于现在都仍缠绵病榻。

说来也是讽刺,吴姨娘生下的一儿一女都是趁着父亲不备,下药算计得来的。

父亲曾说过他对事发过程毫无记忆,因此也一直对庶子庶女的身世心存怀疑,还特意给他们取了宋平与宋菁菁之名,意为平平无奇、菁菁如杂草,可谓是极尽羞辱之意。

吴姨娘自然不能忍下这份侮辱,这些年时不时地就要在侯府兴风作浪、挑拨是非,哪怕知道阖府上下都憎恶她,仍是不改那副刁钻恶毒的性子,甚至报复般变本加厉地折腾起来。

“可是平哥儿他终归是侯爷的庶子,若是太过苛待,于侯爷的名声也不太好。”宋母面露犹豫地说道。

“不过虚名,何必介怀?皇上也不愿意看到侯府名声太盛,有些瑕疵反而安全。”宋曦一脸无所谓地劝说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