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笑一笑。”
孙大石用手钳住小管事的脸，强行将那张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的哭相摆成了笑脸。
管事的眼泪开始渗出血色。
孙大石松开手，后退两步，拍起手大笑大叫，像极了一个刚刚到手一件玩具的孩子。
然后他笑不出来了。
一支羽箭直直的插在了管事的心口。
孙大石嘴唇颤抖，看向手还保持着投掷姿态的赵玉书。
“他出卖你。”
“无所谓。”
“唐人果然都是伪君子。”
“无所谓。”
“待会你死得时候可没人给你一个痛快。”
“无所谓。”
连续三句无所谓之后，孙大石终于无法淡定，自己七八十了，早就过了轻易动怒的年纪，但今天依然被这个小年轻气的气血上涌。
待会要让他死得慢一点。
“你什么时候跳舞？”
“这么急着死？”
赵玉书摇了摇头：“你刚才不该先杀他，多了一次机会，我觉得我应该知道你用的什么鬼把戏了，就想看你再表演一次，放松放松。”
修士手段或许各不相同，但本质不变，那就是灵力的运用。
妙音海当年把赵玉书折腾的很狼狈，后来被老赵发现只是蛛丝和寒气运用的更隐蔽一点，瞬间就破了她的小招数，当被识破之后，赵玉书认为一个普通的三重天都能放倒她。
所以喜欢玩花活的人基本都是赌徒，要么赢家通杀，要么输的底裤都没。
按理说对付孙大石这种人，最合理的办法应该是在他跳舞期间强行突进直接干掉，但孙大石能活到现在，还活的名气这么大，肯定有无数前人用命试出了这招不行。
连带着，这个舞蹈八九成也是幌子，因为脑子正常的人第一反应都会是想办法打断他的舞蹈，就算不敢近身，远程手段虽然难，但也不是一点没有。
很明显，这招也没用。
孙大石开始跳舞了，赵玉书随意挪到一个丢在地上的货包旁，一屁股坐了上去，饶有兴致的看着孙大石在那尬舞。
孙大石的额头开始冒汗了。
按理说他身为九重天大修士，就算没有什么诡异手段，单凭硬实力也不至于怕了一个七重天。
但他看着赵玉书面带嘲讽的样子，确实有点怕了。
对方自称已经识破了自己的招数。
对方不是在虚张声势。
赵玉书坐在货包上，在孙大石看不到的背后，地上插了三把剑。
一把鸣鸿，不斩凡人，专杀山神河灵这等精怪，加上吸的人皇剑之力，万物无所遁形；
一把龙雀，百兵遇之皆俯首，三丈之内没有任何兵刃可以悄然靠近；
一把徐夫人，锋锐之气冲天彻地，内景看了都得后心一麻。
还有一把承影，在赵玉书手指轻动的控制下不停的在周身无规律的环绕。
最后是刚才混乱之中悄然隐藏在一旁阴影中的昆吾，阿萨辛被他握在手里，保证可以在第一时间开启黑暗。
有这堆神兵护卫，赵玉书不信有任何东西能偷偷靠近自己。
不错，他现在基本可以确定，这个装神弄鬼的孙大石，只不过是靠跳舞来吸引目标的注意力，真正的杀招要么是某种精灵，要么是某种兵刃，最多是个可以隐身的搭档。
他用这种杀招纵横辽国几十年，通过极具视觉冲击力的虐杀弱小来扬名，再跪舔惹不起的大人物，这么多年才能顺风顺水凶名远扬。
他应该还有一件护身的宝物或功法，用来阻止最有可能的近身攻击，赵玉书希望是宝物。
“还没跳完吗？”
孙大石还在跳，时间已经超出之前两次舞蹈的总和，但依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听了赵玉书略带戏谑的问话，孙大石假装没听见，只是口中的咒语更为急切了一些。
赵玉书神识一动，突然感到了身后传来的一丝微弱的触动，忍不住笑了。
让我猜对了。
赵玉书喜欢赌，而且经常赌赢，但是赌就有输的时候，像他这种几乎每天在阎王殿门口跳宅舞的货一旦赌输了就是十八层地狱雅座一位，所以他每次都尽量给自己留后路。
比如自己的腿始终在微微晃动，保证能在最短的时间内使出踏影步，比如自己的一只手始终没离开阿瓦隆，虽然在里面没打过二叔，但阿瓦隆依然是他最稳妥的后路。
老子赌赢了就砍你，赌输了就掀桌子跑路，书院老六的赌品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且无赖。
所以孙大石无论如何都很难杀掉赵玉书。
但老赵这次赌赢了。
鸣鸿发出了警告，来的是某个所谓的神明，当然在老赵这里称之为精怪。
面对鸣鸿的威压，这个精怪始终不敢靠近，可孙大石越催越急，它不得不尝试靠近，然后立即被赵玉书发觉。
一声呼啸，几把兵刃尽数收回，只剩一把鸣鸿光芒大放，一条足有手臂长的水蛭发出不该有的刺耳尖叫，从半空中现出了身形。
吸血的水蛭，还会隐身，难怪。
孙大石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看着自己多年的搭档想要逃跑，却被一条条几近透明的丝线缠在了半空。
一柄古朴短剑凌空划过，鲜血如雨，水蛭的尖叫戛然而止。
鸣鸿在半空中自行抖了两下，将粘在剑身的几滴血液甩掉，似乎十分嫌弃。
这等邪物祂更不会去吞，掉份儿。
孙大石发出一声绝望的喊叫，舞也不跳了，举起祭祀刀飞扑而来。
水蛭死了，他的底牌就破了，以他过往干的那些事，不知道多少人会来寻仇。
而且自己背后的大人物也不会再庇护已经废了一大半的自己。
血魔就此除名了。
可我还是九重天修士！
孙大石速度不慢，祭祀刀看起来也不只是用来祭祀，至少刀锋很利。
而且赵玉书也没忘记他还有一件可以防御近身攻击的底牌。
昆吾毫不犹豫的冲了上去，孙大石一愣，他从未想过竟然还有一个与这小子长相一模一样的人躲在一旁。
想必是他的孪生兄弟。
孙大石嘴角露出一个残忍的笑。
我可以死，但你的兄弟也要没了，你就在痛苦中过一辈子吧。
孙大石身上的纹身突然尽数开裂，无数鲜血喷涌而出。
平时他绝不会用如此多的血，但今天，他要让眼前的人绝无生路。
黑暗降临，遮住了所有人的视线，一道绿光一闪而逝，昆吾从容回到了气海之上。
视野再次恢复，没人看到发生了什么，只看到孙大石茫然站在原地，底牌交给了一个不存在的人。
赵玉书走上前去，双手握住横刀，一刀斜斩而下。
孙大石就此除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