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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过去,顾今朝的病情也越来越严重,穆玉容日夜不停地守着他。

顾今朝自觉时日无多,召回了所有的兄弟姐妹和已经出宫建府的孩子。就连出嫁了的女儿都回来了。

云迢和唐少珩也时不时进宫探望。

……

宫里响起沉重的钟声,像是敲在人心底一样。

铛——铛——铛——

一连二十声。

惊醒了京城中的官员们,包括唐少珩。

唐少珩心里一惊,这是皇帝的丧钟。

“婳婳,婳婳。”唐少珩轻轻地推搡着云迢,“快起来。”

云迢还有些迷迷糊糊的:“怎么了?”

“刚才的钟声是丧钟。”

“丧钟……”云迢原本还迷迷糊糊的,听到唐少珩这么说,瞬间清醒了,“我们快换衣服进宫。”

“只是今夜没有进宫陪伴,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事?”她还以为顾今朝还能撑半个月呢。

唐少珩率先穿好衣裳,又替她穿衣裳鞋子:“话不多说,先进宫吧,有得忙呢。”

进宫路上遇上了很多大臣,他们都只是淡淡点头示意,没有多说话。

他们实在是没有心情说话。

皇宫处处缟素,越靠近,云迢就越伤心。

太极殿内乌压压的跪了一大片人。

“娘。”云迢奔到顾径微身边。

顾径微看着她,神色悲戚,她跪在地上,什么话也不想说。

云迢跪在她身后。

穆玉容跪在最前面,她看着棺椁,眼泪止不住的流下。

她早知道会有这一天,只是不知道这一天来的这么快,她因为顾今朝卸下了皇帝的担子,又有御医照看着,会多几年寿命……

辰时一刻,外面下起了雪,这是今年的初雪。

穆玉容想,他终究还是没有撑过这个冬天。他分明说过要陪她度过这个冬天的。

他们是少年夫妻,别人自然是比不得的。

辰时三刻,内侍捧遗诏而出。

“朕闻之:盖天下万物之萌生,靡有不死;死者,天地之理,物之自然,奚可甚哀!当今之世,咸嘉生而恶死,厚葬以破业,重服以伤生,吾甚不取。且朕既不德,无以佐百姓;今崩,又使重服久临以罹寒暑之数,哀人父子,伤长老之志,损其饮食,绝鬼神之祭祀,以重吾不德,谓天下何!朕获保宗庙,以渺渺之身托于天下君王之上,二十有余年矣。赖天之灵,社稷之福,方内安宁,靡有兵革。朕既不敏,常惧过行以羞先帝之遗德,惟年之久长,惧于不终。今乃幸以天年得复供养于高庙,其奚哀念之有!其令天下吏民:令到,出临三日,皆释服;毋禁取妇、嫁女、祠祀、饮酒、食肉;自当给丧事服临者,皆无跣;绖带毋过三寸;毋布车及兵器;毋发民哭临宫殿中;殿中当临者,皆以旦夕各十五举音,礼毕罢;非旦夕临时,禁毋得擅哭临;已下棺,服大功十五日,小功十四日,纤七日,释服。他不在令中者,皆以此令比类从事。布告天下,使明知朕意。长陵山川因其故,毋有所改。归四妃以下至才人。”

穆玉容眼眶红红,声音颤抖:“既然太上皇有此意,皆以之行事。”

“遵命。”

……

顾今朝下葬五日后,王侯皆回自己封地,各大臣复开始上朝。

顾淮琛给顾今朝拟谥号懋,史称周懋帝,周史尽是溢美之词。

唐少珩跪在地上:“陛下,臣有一事相求。”

“你直说便是。”

“臣有意辞官,望陛下恩准。”生怕顾淮琛不答应,唐少珩又接着说,“若陛下有需要城的地方,臣自会回来。”

他知道顾淮琛必定是要攻打西戎的。

“你都这么说了,朕若是再拦,岂不是太不讲情理了?”顾淮琛话锋一转,“只是朕有意于让你做二皇子的师傅,若是你离京了,朕实在是找不到好的人选。”

这几个月,顾明安时常出宫去唐少珩府中,随他习武。他想着顾明安的身体最近也好了不少,也就想让他做顾明安的师傅。

“臣以为裴将军可以。”

裴南川如今是侧五品,官位再升一些,到正五品,做皇子的师傅也就够了。

“朕再看一看,你也不要着急。”顾淮琛松了口。

……

唐少珩回到府中,云迢看到他,忙迎上去:“陛下怎么说。”

“他虽然没有明着答应,但是我觉得他已经算松了口了。”

他毕竟已经认识顾淮琛那么久了,对于他的想法虽不能说是全部了解,却也能琢磨五六分。

“那就好。”云迢弯了弯唇,“那我就放心去找栩姐姐了。”

她们前两日约好了今日赏雪煮茶。

“去吧。”唐少珩在她额头吻了一下,“我去裴府看看。”

“好。”

云迢去了傅府,傅裕宁仍旧是廷尉,顾淮琛不止一次的提过给他升官,可他说自己喜欢做廷尉。

顾淮琛只能给他赏赐金银,给他修缮府邸,现在的傅府比之前豪华了不是一星半点。

“姝儿来了。”宋知栩看到她,跑过去握住了她的手。

“姐姐。”云迢亲昵的唤她。

“我已经让人在后院架了小炉子,茶叶和其他物什我也都准备了,你随我一起去后院即可。”

云迢问:“歆歆呢?怎么没看到她。”

“子安带着她出去了。”宋知栩笑了笑,“她正是闲不住的年纪,幸亏今日子安将她带出去了,否则定要闹翻天了。”

“那也无妨,我最会哄小孩子了。”

她这话并不假,她那些弟弟妹妹和侄子侄女都极其喜欢她。

“不说他们了,今日是独属于你我的。”

另一边,唐少珩到了裴府,老太太看到他高兴极了:“唐将军快请上座。 ”

唐少珩不止来过一次,她知道唐少珩的身份,自然不敢造次。

唐少珩耐着性子问:“南川在吗?”

“在的。”裴老太太笑的有些谄媚,她那些褶子凑在一起,像是一朵菊花,“他在后院呢,我让人去找他。”

“我直接去后院吧。”唐少珩实在是懒得和裴老太太费口舌,主要是因为她的话实在是太多了,聒噪的很。

“好好好好,您请便。”

裴老太太让人引着唐少珩去后院。

彼时裴南川正抱着孩子哄着,看到唐少珩,将孩子交给一旁的丫鬟:“你带琢儿回房去吧。”

丫鬟弯了弯膝盖:“是。”

“将军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事想同我说?”

“今日我在朝堂和陛下说的话你也听到了,不过那也只是我自己的想法,还不知道你怎么想。”

“这怎么可以?”裴南川有些惊慌,他还以为唐少珩是随口一说,实在是没想过他居然是真有这个心思,“我武艺并不高,实在是不配做皇子的先生。”

唐少珩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你何须妄自菲薄?”

裴南川的进步他看在眼里,之所以向顾淮琛推荐他并不是为了一己私欲,而是深思熟虑的结果,他觉得裴南川真的能够教好顾明安,这才向顾淮琛推荐。

“这也并非我一人能决定之事,最终还是需要陛下做决定。”裴南川说。毕竟是给皇子请先生,自然要慎之又慎。

“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唐少珩并不敢笃定的告诉他他会成为皇子的先生。

“不用了,将军。”裴南川谢绝了,“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可是我想凭自己的本事。”

他承认,如果他和唐少珩说自己想当二皇子的先生,只要唐少珩去和顾淮琛说,那二皇子的先生十之八九会是他,可是他不想。

“好,有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