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管线被血水所浸染,猩红色的山脉轰然而下,如同裂开的苍穹,倾倒出无数血水,将那无边无际的深邃黑暗也一同染红。
这是李秋夜与星辰之主真正意义上第一次碰撞。
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如同水火,碰撞的瞬间,再度荡开一层恐怖的能量光波!
那些伸出体外的黑色管线与猩红骨刺顷刻间泯灭。
此方宇宙分崩离析,原本就岌岌可危的宇宙空间彻底崩灭,化作一块又一块空间碎片。
这一次,双方都没讨到任何好处。
李秋夜的躯体裂开无数张血嘴,就像啃食色界之主一样,向着星辰之主那漆黑三角体外壳咬去!
而星辰之主则延伸出无数条巨大的黑色触手,触手上同样镶嵌着如深渊一般的恐怖巨口,疯狂地盘踞在李秋夜身上,啃食着祂的血肉。
同时,星辰之主身上焕发起两种光芒,一种化作黑金色的圆形纹路,企图将李秋夜的【时间】停止。
而另一种形成一团淡紫色的如同云霭一般的能量团,将祂自身与李秋夜完全覆盖。
李秋夜再度运转暗金色的【时间】力量,与那圆形纹路僵持。
但顾己失彼,那团淡紫色的云霭覆盖速度太快,李秋夜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制,云霭所覆盖之地,猩红色的血肉竟产生了困倦之意,那些血嘴的咬合速度直线下滑。
“已经解构并掌控了色界之主的梦境力量?妈的!真是无解的狗东西!”
李秋夜愤恨不已,浑身的血肉再度伸出骨刺,以疼痛强迫自身清醒。
可祂的力量终究难以比拟星辰之主。
在星辰之主无穷无尽的云霭覆盖之下,李秋夜的意志逐渐低迷。
祂那颗燃烧的心脏也像是关停的发动机一般,逐渐冷却。
“不……我不能就这么……”
李秋夜心中涌出无数怒火,祂不愿就如此沉睡。
猩红山脉再一次极速塌陷,向中心收缩成一团像是血肉心脏般的可怖东西,它以某种古怪的韵律跳动着,仿佛是一个即将爆发的倒计时炸弹。
李秋夜启动了最后的【自毁】程序。
【自毁】本不属于宇宙意志。
但李秋夜既是宇宙意志,也是人,此刻,祂以愤怒的人性战胜了一切,不惜将自身毁灭,也要拉星辰之主下水!
就算祂会输,但也绝对不会让星辰之主赢!
“想要吞噬我的意志?没门!吃屎吧你!哈哈哈哈哈……”
李秋夜癫狂地笑着。
那些笑声于破碎的宇宙中,渐渐化作那暴戾的嘶吼。
“呲!”
一根黑金色的细线,不知何时从破碎宇宙碎片中伸出,刺入了李秋夜那跳动的血肉心脏中。
心脏骤然一缩!
跳动的韵律被强行改变,变成另一个规律,虽然同样愤怒,却不再迈向自毁。
李秋夜意识到了什么,祂不可思议地内视自身。
一条线,一条不可描述的,没有色彩的【线】,正在消失。
那黑金色的细线,正从这条无色彩的【线】尾部寸寸蚕食,将“李秋夜”抹除。
无色彩的【线】分化出无数条子线,可依旧没有改变被抹除的结果。
……
临水镇。
某个漆黑无光的雪夜,暴风雪覆盖了整个镇子。
一位穿着单衣短裤的少年踏着大雪走入镇子,他被冻得瑟瑟发抖,嘴唇发紫,身上沾满了雪。
他走起路来摇摇晃晃,止不住地哆嗦着,嘴里念叨着某些话语:
“好冷……好冷……我到底在哪……有人吗?救救我……”
终于,他再也支撑不住,倒在了路边。
离那少年倒下的不远处,是一处早就收摊的鱼档。
一老妇人和一位年轻姑娘正围坐在一锅鱼汤前,乘着热汤吃饭。
其中,那年轻貌美的姑娘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忽地站起身来往屋外看去。
“怎么了?娃儿。”
“娘,我好像听见有什么声音。”
“估计是风声吧。都这么晚了,又下大雪,收摊前我看过了,那几个老乞丐早走了,街上没人。”
老妇人拉住姑娘的手,摇头道,
“娃啊……别总是太心善,会吃亏的。你年纪也到了,过两天,跟我去见见村头渔夫一家,他们的大儿子,身强力壮,踏实肯干,是个好亲家……”
“知道了,娘。”
姑娘心中有些烦闷,无奈坐下。
隔着两条街的另一边。
一位虎背熊腰的光头汉子,正喝着小酒,吃着腌制的猪肉脯,好不快活。
“诶,是时候要找个接班的了……不过这镇子上,年轻力壮的都跑去别地谋差事了,难找啊……”
雪愈来愈大,像是怪物在嘶吼。
少年被冰冷的雪完全覆盖,没有人发现,甚至没有人出门。
直至失去最后一抹温度,他冻死在了路边。
……
这条细线被染上了漆黑的颜色,象征着一条时间线上的“李秋夜”死亡。
随着一条又一条细线皆被侵蚀。
那些不同时间线上的李秋夜,都以各种死法死去。
没学杀猪,青龙帮产生冲突被当街打死;猪妖进村,被啃死;在去洛阳府的路上遭遇妖魔横死;成为黑刃卫后,执行第一个任务被菇仙吸干精血而死……
每死亡一条时间线,李秋夜的自身存在就会被抹除一丝。
这些人不是现在的祂,但却是过去的祂。
那条没有色彩的【线】,既是过去,未来,也是现在。
“因为杀不死成为了愤怒意志的我,所以要直接抹除‘我’的存在吗?”
李秋夜理解了星辰之主的做法。
【线】的分化并不是无限的,因为李秋夜的过去并不是无限,只要将李秋夜过去的每一个可能性都扼制,将每一个过去“李秋夜”都杀死。
那么,这条【线】就会彻底消失。
而李秋夜也被彻底抹除,从根本上,从存在上,死亡。
祂将不会有任何复生的可能。
因为李秋夜已经不存在了。
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