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前面就有个人?”
顾禾青得到蔷薇的提醒之后,稍稍往前走了几步,对着不远处的一个教徒用清朗的声音开口。
“打扰了,请问您有时间吗?能麻烦您一件事吗?”
面前的教徒转过身来,露出了一个普通的中年面孔。
“呃,你有什么事吗?”
这诡上下打量了一下顾禾青,最终眼神停留在了他那蒙住了双眼的白纱上,心中略微猜测了一番这诡到底是能看见还是不能看见。
但其实并不需要他猜测,下一句话顾禾青就直接告诉了他答案。
“我听说了这个教会之后,就过来看看,但我眼盲看不到路,能麻烦你帮忙带路,带我转转教堂吗?”
中年诡异上下打量了顾禾青一番,看到了他腰间还在晃动的蔷薇之后,大略明白了这个诡看不见路是怎么找到自己身上的。
但这种对教会感兴趣主动找上门来的,其实已经可以算是半个教徒了。
只要后续不出什么差错,这样的诡异,最终必然会变成教徒,而且会比那些虔信徒们主动发展来的诡异更加虔诚。
“这你找我可就找对了,我是痛苦女士最虔诚的信徒。”
中年诡笑了笑,抬手稍微拢了拢自己耷拉下去的脸皮,抬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之后又反应过来,口中补了一句。
“想看一看整个教堂的话,可以从这个方向走,先从礼拜厅开始。”
顾禾青道了句谢,然后就静静的跟在中年诡的身后。
“教堂的建筑不少,但最核心的建筑也就只是那么几个,包括礼拜厅、圣坛、唱诗班、钟楼、告诫亭、墓室、祭具室等等,另外就是圣教徒居住的地方、教徒活动室之类的。”
“前面走过这条走廊就是礼拜厅了,和其他教会的礼拜厅不一样,属于痛苦女士的礼拜厅,在礼拜的过程中也需要感受痛苦。”
顾禾青正疑惑着什么叫做“在礼拜的过程中感受痛苦”,随后在走进礼拜厅,细致的跟随着中年诡的讲述看向一个个事物之后,瞬间明白了缘由。
“这个是走进礼拜厅需要进行的,锋利而薄的刀片自然的会将进来之人的手臂划开一道口子。”
“几个痛苦女士的小型雕像在这周围,会汲取信徒的痛苦,将一切痛苦都转化作来世的福缘。”
“到这里之后,虔诚的信徒需要下跪,膝行而前,膝盖会被地面上的坑洼磨破。”
“这一切都在痛苦女士的视线下进行,痛苦女士会将信徒此刻的卑微转化为下一世的富贵。”
“在往前是……”
顾禾青还不算是教徒,自然不需要遵循这些礼节,因此仅仅只是站在旁边看着中年诡做完这些流程。
但仅仅只是站在旁边,他已经感受到了触目惊心。
真不知道这个教会到底是怎么收到那么多信徒的。
嗯,好像陷入轮回的教会,并不需要发展信徒,反正七天的时间过去之后一切就又刷新了。
在一切完成之后,中年诡站起身来,又对着痛苦女士的雕像做了一连串的动作,随后才转过身来看着在旁边一直跟着的顾禾青。
此时他已是满身鲜血淋漓,手臂、脸颊、脖颈、膝盖、双脚都有不同程度的破损。
但显然作为痛苦教会的教徒,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痛苦,此时沐浴在自己的鲜血当中,他反倒是面带微笑,像是完成了自己长久以来的期待。
用双手拖了拖自己耷拉的面皮,用手一拧,将松弛的皮囊当中容纳的鲜血全部挤出来,“啪啦”的好像是水气球爆炸的声响过后,他的衣襟整个都被鲜血染红。
“这就是完整的礼拜过程,当然,并不是所有的信徒都像我这样虔诚的,大多数信徒只需要在痛苦女士的圣像面前行礼之后念诵祷告词就可以了。”
顾禾青皱着眉头,白纱却将他的神情遮挡的严严实实,并没有在中年诡面前表露出半分。
倒是原本从他腰间跑到了他肩头的蔷薇,此时老老实实的挂在他的后背上一动不动,一副看不下去、被吓到了的样子。
顾禾青轻轻捏了捏手中的蔷薇手杖作为安抚,按捺下心中升腾起的轻微烦躁感,对面前的中年诡开口道。
“我了解了,那么,唱诗班的区域应该也在礼拜厅吧?”
中年诡并没有发现顾禾青的烦躁和不喜,对于他这样已经被完全洗脑了的诡异来说,他完全想不到竟然会有诡异不喜欢这种事情的。
沐浴在痛苦当中,身体在大量的失血和痛苦当中逐渐变得更加冰冷,心灵却好像和痛苦女士更加契合了,仿佛随时能前往她的神国……
这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
“是的,唱诗班在礼拜厅的二楼。”
中年诡引着顾禾青绕过放着痛苦女士雕像的圣坛,走上一段长长的旋转楼梯,来到了礼拜厅的二楼,一片放着各种各样乐器的区域。
有不少孩童模样的诡异正在摆弄着这些乐器,但很奇妙的,没有一件乐器发出声音,整个唱诗班的区域静默的趋于死寂。
顾禾青开口想问中年诡什么,但在张口之后却发现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最终也只能静静的不出声。
中年诡也知道这里的规则对于一个盲人来说有多么的不友好,只是在这里待了几秒钟的时间,就轻轻碰了碰顾禾青的手臂示意方向,带他重新从另外一边楼梯走了下去。
“唱诗班的音乐只会在固定的时间响起,此时还不到时候,整个二楼都是静默的,没有诡异能发出声音。”
顾禾青轻轻点了点头。
很显然这个是副本的底层规则,就连自己这样高位格的存在,都没法简单的直接无视规则。
换句话说,这个规矩并不是在堕入诡异世界之后才出现的,而是在这个教堂还在人类世界的时候,就有了这个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