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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林涣与魈安静坐在桌边,和萍仙人一同望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看着海港那头人们来回跑动忙碌,做着有关于夜晚大会的各种准备,是一片喧嚣且快乐的景象。

魈忽而淡淡开口,但眼中藏匿了些许笑意,“照今天这个情况,晚上你怕是去不了望舒客栈了。”

林涣笑了,转头望过来,语调轻快道,“确实,是有点遗憾…不过呢,本来我就是想去陪你过年的。”

魈淡淡的接话,“所以,也不算失约,对么?”

他顿了顿,又道,“其实我们的目的,也都算达到了。”

“嗯…魈。”林涣轻声说,“多谢你…陪了我们这么久,结果让你在人间待了快一天的时间…”

“没关系,今日本就打算进城的,所以在来之前便服了药,没关系的,不必担心。”魈摇摇头,轻声说。

这时,萍姥姥轻声加入话题。

“魈,最近换的新药的效果可还好?”

“发作没有往日多,也没有往日严重了。但业障还是只能压制着,一点消减的迹象都没有。”魈淡淡的说,“萍,多谢你的关心,我无事。”

“唉…”萍仙人重重叹了口气,缓缓点头,“我明白,我明白…只是,你的状态,实在是…”

“我知道,可那是我的职责,我责无旁贷。”魈的神情淡然自若,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在陈述某件普通得令人惊讶的事情。

萍仙人默然,良久方道:“抱歉…”

林涣这时缓缓开口,“天衡山顶上站的高,看得远,若你…”

“无妨,看完了就离开,不会停留。”魈淡然道,“毕竟,我不属于人间。”

林涣吸了口气,“也好…烟花不会放的太晚,天黑就开始,放完之后我正好陪你回去。这样一来一回…时间也够了。”

魈抬手,摸了摸林涣的头。感受着手心毛茸茸的,轻轻蹭了蹭。

这时,倚岩殿的大门,传来了吱呀呀的声响,被缓缓推开。钟离先生与冰之女皇一前一后走出来,向这边过来。

钟离先生在林涣身边停下,低头望着那个安静坐在桌边,但看到他走过来,于是仰头望向他,然后露出一抹依赖浅笑的女子。注视着那双平静安定且有力量的眼眸,自己的心间亦是暖暖的,他慢慢的说道。

“好了,我们可以出发了。”

林涣甘雨还有魈一同起身。

“对了,阿萍,我们去看烟花,你也一起么?去和小涣的父亲兄嫂会合。”

“帝君,我就不去了,这里视野好,我在这看就可以。”萍仙人笑眯眯的说着。

钟离先生点点头,“那行,一会儿见。”

几人互相告别,往不同的方向离开。在山道上,林涣便听见了下方的喧哗声,似乎是有人已经提前开始放烟火了,一朵接着一朵绽放在天空中,将这原本昏暗的天空,映成了璀璨的星河。

跟在钟离先生身后,一路沉默地向山下走着,直至来到街道上。

这里人潮如织,虽然天还没有全黑,已经热闹非凡了。她眼睛很尖的就看到了站在琉璃亭牌匾下挨挨挤挤站着、笑着的几朵人影。胡行知手上提着好几个袋子,似乎是也看到了他们,开心笑着,挥挥手。

林涣也忍不住露出微笑,朝他们挥了挥手,随即很快却又收敛了脸上的表情,转身看向钟离先生,背着手,一副有些跃跃欲试的样子。

“怎么?”钟离先生挑眉,问道,“不想过去凑凑热闹?”

林涣点点头,“想。”

“想就去,我会慢慢的跟在你身后的。”

钟离先生说。林涣抿唇笑起来,迈步走向人群。

烟花点亮了夜空,一朵接着一朵盛放绽开在天际,绚烂夺目,五彩斑斓。几人兜兜转转来到二楼庭廊之上,这里视角极好,看烟花,看人群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这是一年之末尾人们最后的狂欢。焰火升起的那一刻,无数人在欢呼雀跃,就如同,在另一个世界里,人们围绕在电视机前,与家人团聚,一同分享着整点到来那一刻的喜悦。

海湾内,归来的商船停靠在码头边,岸边人潮熙攘,船帆高高扬起,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在灿烂烟火的照耀之下,闪烁着炫目的光芒。

林涣抬眼望去,天上一轮弯月,银盘般挂在海湾之上,星河倒映在它周身,仿佛为这片广袤辽阔的海洋镀上了一层璀璨的银光。海浪轻轻拍打礁石,泛起阵阵涟漪。海湾旁有人在燃烧烟花,火树银花,映亮了天空,又随着海风消散于海面。

她回过身,牵着站在自己身后人的衣袖,就着那从海面上升起,点亮了夜空,最为盛大的那朵烟花,轻声说…

他显然是听到了,看着自己,眸光里是深邃而宁定的光泽,仰着头望着那漫天流光,看着它们从眼前滑过,划破苍穹…伸长手,包裹住有些冰凉的手心,紧紧的,仿佛是没有什么,可以让他松开。

他们就这样,一前一后的站在栏杆边上,一起看着,一直等到夜空彻底暗下去,天空中再无星光与焰火,四野万籁俱寂,才终于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