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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下陷入一片乱战,从形势和人员的表现来看,双方都显得很是措手不及,并不像是某一方蓄谋的有意行为。无论官军还是贼兵很多人甚至都没来得及披上甲胄拿起武器,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扭打在了一起。

这让姬延囡等人一时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大惑不解。

半个时辰之前。

主帅营帐之内姬逸莨与刘晴还在同案而席,饮酒聊天的都非常的愉快,颇有种二人相见恨晚的感觉。

酒过三巡,二人都有些微醺,聊的话也越来越有些放的开了。

再又饮了一杯之后,姬逸莨开口问道:“刘头领我记得您原本也是朝廷官员,是出了什么变故才被迫落草为寇的啊?”

刘晴被问的神色一凝,随后又哀声叹气的反问道:“那殿下可知小人为何一开始下定决心要投效于您吗?”

姬逸莨挑起眉,“哦?此话怎讲?”

刘晴顿了顿,随后解释道:“因为殿下您一来就先杀了钱怡,所以小人觉得您是个可靠贤明之人,能给我们数万姐妹一条明路...也能替小人洗刷不白之冤。”

“果然是另有隐情吗?有何冤屈你直说便是,本王一定会替你解决的。”姬逸莨拍着胸脯满口答应道。

刘晴有些欣慰的微微一笑,随即拱手谢道:“小人之所以被迫潜逃,还被诬陷杀夫,就是因为撞破了县令与钱怡的阴谋。”

“阴谋....”一听到这两个字,姬逸莨瞬间酒醒了三分,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什么阴谋?”

刘晴并没有直接说,而是扫视了一圈营帐内在饮酒作乐的其他将领后说道:“此事兹事体大,还请殿下借一步说话。”

“这....”闻言姬逸莨心中生起诧异,隐隐还有些不好的预感,她稍作犹豫后冲着坐在一边的萧观音道:“观音,你在这里陪着诸位将官继续宴席,我与刘头领去后面有要事密谈。”

“遵命。”

萧观音点头应下后,姬逸莨又出于谨慎冲着铁虎说道:“你在后帐门口守着。”

“呃..是...”正与外女儿阿梗聊的开心的铁虎也是赶忙应道。

吩咐完了外面,姬逸莨这才一脸凝重的带着刘晴来到了主帅营帐后面的隔间,也就是卧室之内。

二人在桌前坐下后,确认了四下无人,刘晴这才低声讲道:

“一年期云梦泽一带发了水灾,田亩村庄被毁百姓难以为继,这钱怡不仅不救灾减免税赋,相反还要加重税赋,说是江汉路是摊丁入亩和官绅一体纳粮的新政试点,财税报告必须好看,所以各县必须得想办法补上因水灾而产生的亏空。

富户地主姑且还有些余钱能够熬过这一遭,但房屋田地被冲毁的平民哪里还有钱财交税,只能卖女卖夫被往绝路上逼迫....”

“所以你才因此弃官而走的?”姬逸莨问道。

刘晴自嘲般的苦笑一声,“小人倒也没这么高的觉悟,而且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各县官员也是敢怒不敢言。”

她顿了一下,随后面色有些沉重的继续说道:“我真正弃官而逃的原因,是我撞破了钱怡与丰水县令背地里干的更龌龊的事情...”

姬逸莨听着刘晴的话,心不自觉的已经提到了嗓子眼,拳头也不自觉的默默攥紧。

姬逸莨有些迫不及待的追问道:“她们究竟干了什么?”

“那日我在衙中当值,无意间在后院听到她们与媒银转运使合谋,大肆搜刮灾民中的男子,而且分门别类挑出特殊年月出生的人,准备将他们统一秘密送往京城,交给大内侍官...也就是在陛下身边伺候的刘姑姑手里...”

姬逸莨闻言瞳孔紧锁,嘴唇抿的更紧了。

难怪之前隐约有些不妙的预感,原来是这刘晴撞破了那件事。

刘晴继续道:“一开始我也只是以为这京中的大员贪图美色,这刘姑姑又是陛下的近侍,送的人应该也不过是孝敬,对于这些食不果腹的灾民或许并非是坏事。

然而之后事情就变的开始愈发的不对劲了,她们不仅买卖灾民的男人,甚至连城中未受灾的富户男子失踪案,我后来发现居然也与她们有关。

我作为丰水县尉,毕竟还有职责在身,于是我秘密调查此事...结果..结果发现...”

话说一半,刘晴情绪变的有点激动,声音也有些哽咽起来。

而旁听的姬逸莨也是屏住了呼吸,瞪大了眼睛。

于此同时,帐篷外,从莲花岛逃出生天的王彩霞也早已经躲过松懈的警备,混到了帅帐的后面,与姬逸莨二人,现在只隔了一层帐篷布。

听着另一侧刘晴的声音,怀着刻苦仇恨的王彩霞目露凶光,默默的掏出短刀,准备看准时机冲进去与她们鱼死网破,同归于尽。

哽咽半晌,刘晴的眼前有些微红的继续说道:“最后我顺着线索一路追查到了漕船之上,结果发现.....这那是送人去给那刘姑姑当小侍男宠啊,她们把跳出来的男人都给杀了,尸首都封存在腌鱼的桶里,就泡在自己的血里..足有百十来人...也,也不知她们用的什么法子,那血都不会凝固的...”

刘晴一副心有余悸十分后怕的样子,而沉默不语的姬逸莨则感觉自己的头都要炸了。

虽然之前在荷花县已经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但真正得知这如此残酷真相,她还是有种五雷轰顶般的难以接受感。

自己挚爱如母的阿姐,居然指使手下人做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情,残害了这么多男子。

姬逸莨的表情有些受打击的难以自控,嘴角和眉梢都开始不自觉的抽动起来,她眸子左右来回晃动,表情焦虑无比。

似是做了一番思想斗争后,她起身道:“刘头领不必过度伤怀...此事兹事体大,我先给你倒杯水,你缓一缓再与我继续细细道来。”

说着,姬逸莨就起身往柜子去,刘晴也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还在为过去的那一幕心怀伤感。

“不知刘头领,此事你还与谁讲过?”

刘晴回忆了片刻,回答道:“我私自调查一事最后还是被那钱怡察觉,好在有相公拼死相护,还有两位妹妹下山接应,我才得以逃出...只是可怜我那相公....”

“那就是说梅军师也知晓此事?”

“我上山的时候有被先头领和众将问话,所以这事其实诸位姊妹都有所耳闻,在外面小人也只是怕您军中有那刘姑姑的耳目,所以才请你来后...”

讲话中的刘晴脖颈突然从背后套住,震惊的她下意识的想要起身挣脱但从背后直接拉倒在地。

“什...什么?”

被绳索勒住脖颈的刘晴痛苦的向后看去,愕然发现居然是之前还对自己以礼相待,“贤明宽仁”的福熙王。

“你....为什么....”

刘晴被勒的发不出声音,逐渐窒息,不明白为什么姬逸莨会突然对自己下毒手。

帐篷外正准备伺机动手的王彩霞也刚刚用短刀割开帐篷的一角,看到里面的这一幕也是有些愣住了。

“奶奶的...这帮狗官和贵族果然个个心黑手黑,刘晴啊刘晴,你可真是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