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薛定选择在城墙上作战,主要是因为城墙在作战时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其一,城墙上掩体众多,便于士兵隐蔽身形。
其二,其居高临下的地势,十分有利于发动远攻,整个城墙简直就是为远攻战术量身定制的战场。
只要配备充足的火力,那对方想攻上来,那就只有拿命来填。所以薛定并不太担心对方的人马有多少,尽管他们有投石车。
几十个胡人先锋驱骑着马,一边沿着马道冲了上来,一边以长弓开路。所以最妥的办法还是直接扔手雷,这样不仅能避开胡人的攻击,还能造成群伤。
不过,薛定担心马道炸坏了,所以他阻止了车炮的攻击,迅速从背包里掏出了一个闪光弹,二话不说便从马道上扔了下去。
“准备!”刹那间,一道强光如闪电般乍现,昏暗的长安宫城仿佛瞬间被点亮了大半。
“开火!”薛定的吼声随即响起。
相较于装填黄色炸药的手雷,闪光弹的制作材料相对简易。白云石里蕴含镁元素,霞石中包含铝元素,草木灰里存有钾元素…
在薛定眼中,但凡石头、矿土,他都能从中提炼出有用的元素。然而,想要得到这些元素他只能在实验室提炼,产能过低,难以实现规模化生产。
“杀!”
“哒哒哒…”
“注意,他们的箭雨又来了!”
随着一道刺目的亮光闪过,城墙上骤然又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枪声。枪声乍起,凄厉的惨叫声与马匹的嘶鸣声瞬间响彻夜空。
短短三个呼吸的工夫,长长的马道上已是人仰马翻,胡人尸体与马匹的尸首层层叠叠,堆积如山。地上散落的火把,恰似满天繁星,在这血腥的战场上散发着诡异而妖异的美感。
“快,守住马道!上来一个就给我打一个!三队、四队,每人一颗手雷,把城下的胡人都给老子送回他们姥姥家去!”枪声刚一停歇,薛定就连忙高声吩咐道。
众人毫不迟疑,迅速从腰带解下一颗手雷,朝着城下奋力掷去。眨眼间,四十颗手雷依次在城下爆开,响声仿若惊雷乍动,刹那间,城下的胡人乱作一团。
薛定未等胡人有所反应,当即命令众人趁乱向城下开枪射击。这次来犯的胡人起码也有三四千人,所以他绝不容许这群人还有机会活着爬回去。
一轮枪声再度响彻,城墙上火光明灭闪烁,一颗颗子弹撕裂空气,仿若倾盆暴雨朝着胡人汹涌而去。
胡人就像是被狂风席卷的麦浪般,接二连三从马背上栽下,一排接着一排倒地,瞬间人仰马翻,场面陷入了一片混乱与惨烈。
这轮攻击过后,数千胡人瞬间被薛定等人剿灭了八九成,残余胡人匆忙后撤,而薛定的枪口早已瞄准了那些拼命奔逃的身影。
这些胡人发起进攻时,肯定是没有料到薛定竟然有如此强大的火力配置,一上来便是火力疯狂压制,子弹与炸弹交错横飞,战局毫无悬念地呈一边倒之势。
薛定这边的枪声未停,而夜空中又有一轮箭雨朝他们这边袭了过来。很显然,这是胡人的第二梯队。
薛定虽然无法确定敌方人数,但从箭雨的密集程度判断,那些骑射手至少也有上千人。
“所有人,停止射击!”薛定见到城下已经没有多少活口了,便让众人停止了射击。而这轮袭击过后,对方的箭雨也已经停止了。
“老车,我带一、二队打伏击,你赶紧领三、四队追上去诱敌。千万千万要记住,不能孤军深入,也别跟他们正面冲突,只要能把他们引过来就成。我就在下面那条正街上搞伏击!”薛定急切地吩咐道。
薛定心中想着,经此一战,他确信那些胡人肯定是不敢再来了,他们一定会远远地躲着,然后不断朝这边投石块。恐怕就是将整座西城夷为平地,他们也死活不会再冲锋了。
于是,薛定果断下令,让众人迅速撤离城墙。他安排车炮带队前去挑衅,自己则在大街两旁布置炸药,期望能借此机会再歼灭城中部分胡人。
“哈哈哈…薛老弟,此战当真令人畅快淋漓,这段时日以来,老哥我可谓是郁积难舒。你且宽心,老哥我定当全力以赴,将他们悉数引出来!”车炮一边领着众人追击,一边回头喊道。
“老车,你记住,量力而为,不行千万不要勉强。”薛定又连忙交代了一句。
“勿忧!”车炮将手中的冲锋枪晃了晃,旋即率领两支小队,迈过横陈于地的胡人尸首,向着前面的胡人悄然潜行而去。
“一二队,跟我走!”薛定不敢有丝毫迟疑,趁着胡人此刻停止攻击的间隙,迅速率领余下的三十多人下了城楼。随后,他们分成两队,远远地跟在车炮等人身旁,沿着大街两侧向城中心进发。
长安城整体呈不规则方形,整体有多大薛定也不清楚,不过西城的城墙估计就有五六公里,所以他粗略估算了一下,整个长安城应该有36平方公里。
如果算上护城河、关厢这些,整体个长安城起码有64平方公里。至于长安宫有多大,薛定就不得而知了。
城里的胡骑虽然不少,但要是想在这么宽敞的一座城池中抓到他们,恐怕也没有那么容易;相反,他想全歼这些胡人,恐怕也是异想天开。
薛定心里清楚,厉害的猎人不需要特别会追踪猎物,只要知道猎物想要什么就够了。
“快,所有人,每人拿一包炸药,见到我给的信号,你们再依次点燃!”
薛定这次为他们每人配发了两个炸药包,单个炸药包重量约一公斤。
这类炸药包要是在空旷场地引爆,威力相对有限。但要是置于房屋内部或庭院内墙起爆,那所产生的效果就说不准了。
长安城里可没有土墙,毕竟这里是晋国的京城,能在这儿安家的,那可都是达官贵人。他们这些人没有对抗胡人的能力,不过,他们的房子倒是能奉献几分力量。
薛定和众人说了一下这次的作战计划,便迅速领众人分别藏匿了起来。可就在这当口,他们头顶的夜空之中,十几颗大火球忽然朝着西城呼啸而去。
那空中熊熊燃烧的烈火,将整条大街映照得亮如白昼。
“轰隆隆…”
薛定身后的城墙,在火石的猛击下,转瞬间砖石横飞。只见那城墙上的砖块,东缺一块,西落一块,此时正四处飞溅散落。
整面城墙被轰得千疮百孔,不多时,墙中包裹的夯土部分便暴露无遗,尘土还在半空弥漫,墙体已是一片狼藉。
薛定刚想骂娘,又一轮火石从他的头顶飞过。
“特么的,幸亏老子跑得快,不然就连火化的钱都省了!”薛定心有余悸,嘴里骂骂咧咧个不停。
看胡人的阵仗,薛定觉得,这些胡人怕是摸不清自己这边究竟有多少人马。但见他们那紧张慌乱的模样,他们应该是以为薛定这边来了不少人,否则也不会如此焦躁不安、阵脚大乱。
薛定所在的这条大街,他既不知道这条路的名字,也不清楚它有多长。他只看到,这条街十分宽阔,大概有三十多米。
脚下是清一色的青砖路面,这些青砖一块挨着一块,紧密而有序地铺陈着,从这头延伸至那头,构成了这条大街坚实的地面。
这时,他们与西城相距约四五百米。薛定之所以选择在这里设伏,是因为这地方的位置适中,进可攻,退可守,战略意义重大。
其实布置炸弹的流程也十分简单,就是先找得一处合适的角落,将炸弹塞在角落里,静候薛定下达指令,再依序点火即可。
由于引线预留得较长,从点火到爆炸会有一分多钟的间隔,所以等胡人临近再点火就行。反正引线足够长,他们点完慢慢撤也可以。
薛定刚把炸弹在合适的位置安置好,就听到大街前方骤然传来一阵密集的枪击声。
从这枪声来判断,车炮他们所在之处距离这边应该有好几百米远,听这动静,看样子车炮他们是得手了。
薛定迅速背起狙击枪,转而从身上掏出一把手枪,同时拿出一只火石打火机,全神贯注地留意着前方的动静。
此刻,他正身处一处府邸的大院之中,找了一把梯子正伏在围墙里,警惕地观察着周边的情况,不放过任何一丝风吹草动。
“哒哒哒…哒哒哒!”
前方的枪声不绝于耳,那节奏听上去可不像是在挑衅,倒像是发起总攻的信号,一阵紧似一阵。
“这是什么情况?”薛定大概等了两三分钟,枪声依然不断。很显然,车炮那边出情况了。
原本薛定是打算自己去引诱胡人的,可车炮却主动站了出来。
薛定寻思着,打仗这类事儿,车炮或许比自己更专业,于是他答应了与车炮调换了任务。
但薛定怎么也没想到,如此简单的一件事,竟然真的出了岔子。可事已至此,那还能说什么?
他赶忙顺着木梯子爬了下来,手脚麻利地收好炸弹,接着便心急火燎地朝着门口冲了出去。
他们一行有三十多人,分别占据了三十多处房子。薛定负责的点火序列排在第一位,所以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他肯定会第一个知晓情况。
“什么情况?”薛定刚出门口,便看到了一支小队的身影朝他飞奔的过来,然而,这些人身后方的枪击声依然是络绎不绝。
要说后方的人在掩护撤退,那有枪声算正常,然而他却听到了后方的枪声似乎越来越远了!很显然,车炮他们分兵了。
“怎么回事?”见到迎面跑来的队员,薛定便连忙问道。
“公子,快,胡贼来了!”只见那些队员朝他喊了一嗓子。
薛定一听,当下也顾不上多想了,赶忙拿出打火机,迅速举高手臂打了三下。刹那间,昏暗的街头上,接连闪过了三下火光,那火光在夜色中显得格外醒目。
收到信号后,众人立马纷纷拿出火折子。待那些前去挑衅的兄弟刚一经过,他们便按照顺序依次点燃了火药,紧接着也和大伙一同撒腿跑了起来,一时间,那急促的脚步声在街道上不断回响。
薛定并不清楚大伙具体是怎样去挑衅对方的,不过从眼下的情形来看,他们显然已经成功了。
就在这时,薛定已然听到从后方传来了一阵阵马蹄声,那马蹄声由远及近,声声震耳,犹如千军万马在奔腾一般。
薛定赶忙把那块还没来得及点燃的炸药塞回背包,脚下不停,一边狂奔一边焦急地问道:“老车呢?还有,你们的人怎么回来这么少?四队的人都去哪儿了?”
“回公子,我等遭遇敌人伏击,车将军为护我等撤离,已率三队向另一方向而去!”这时,一名队员回答道。
“什么?”薛定听闻此言,顿感大事不妙。那另一头正是长安宫所在的方向,车炮他们要是朝着那边去了,可不就如同羊入虎口了。
至于后方究竟有多少胡人追了过来,薛定这会儿根本没时间去细数,反正来一个就炸一个,来多少炸多少便是了。
现在这种情况,想回头那是绝无可能了。车炮手上应该还留有武器,往好的方面想,薛定觉得他们好歹能撑上一阵子。
所以,当他跑出伏击区的时候,他们赶忙冲着众人喊了一嗓子:“所有人,咱们先绕到北边去,然后再回去救人!”
“轰隆…”就在那些胡人风风火火地冲进伏击区之时,忽然间,大街的两旁传来了一连串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那声响犹如九天一层一层塌陷下来一般,惊天动地,整个大地此刻都跟着剧烈颤抖了起来。
薛定赶忙停下脚步,回头望了一眼,眉头随即紧紧皱了一下。
这次他们耗费了那么多炸药,结果却仅仅是干掉了一半的胡骑,估计也就一千几百人,这让他感到有些失望。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毕竟时间太过仓促了,计划制定得也很粗糙,爆炸的时间和胡人进入伏击区的时间根本就难以把控准确。
所以确切来讲,这一回能收获这样的战果,多半是靠运气蒙出来的。而且车炮他们还没回来。用一千个胡人去换他们这一个小队,对薛定而言,那绝对是一笔赔本的买卖。
他已经顾不上再多想了,当下便带着其他人,趁着这茫茫夜色作掩护,脚步匆匆地来到了另外一条街道上,而后马不停蹄地朝着长安宫方向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