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静宜简直要把自己剩余的那点体力全部榨干了,一路有惊无险。
等她晃晃悠悠回到宿舍,已经是深夜。
上楼的时候,林静宜只觉得四肢好像都不听使唤了。
偏偏她又住在四楼,几十个台阶,她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艰难,恨不得能有个谁立刻出现把她背上去。
哪怕像麻袋一样拖上去也好啊……
然而并没有。
所有人看见她,要么唯恐避之不及,要么直接当着她的面翻白眼。
别说帮忙了,她们恨不得一脚把她再踹回去,让她重新爬上来。
林静宜又气又恨,一边龟速往上挪,一边骂骂咧咧。
“蠢货,你们都是些蠢货!”
“放着我这么一个又漂亮家世又好的不巴结,反倒跟我作对,跟我作对有什么好处?”
“等我到时候成了军官夫人,看我不扭过头来一个个收拾你们!”
这一段楼梯爬的头晕眼花,直到林静宜累到快一头栽过去,才总算到了四楼。
时间有些晚,大部分的同事都已经睡了。
只有少数两个性格内向,不爱凑热闹和大家一起洗漱的,才刚刚端了洗漱用品出来。
不想刚一出门就看见了刚爬上来的林静宜。
胡月和王可欣暗道一声晦气,抓紧了盆沿,加快步伐就要往洗漱间去。
林静宜一眼认出了她们。
这两人也是和她一起在家属院小学里面教学的青年老师。
其她人对她的不喜欢都是摆在脸上,平时不是对她翻白眼就是冷嘲热讽。
唯独这两人,平时看上去老老实实的,不爱说话也不爱交际,性子也很软。
和她虽然关系不算好,但也没有明显的表现出不喜欢。
平时林静宜也是不屑于这种平平无奇的女生打交道的。
可无奈,她现下正一肚子苦水没地方倒。
好不容易碰到两个不讨厌她的,她莫名顿感亲切,忍不住追了上去。
“胡月,王可欣。”
两人背影同时一僵,缓慢的回过身,脸上各自挂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有……有什么事?”
得到了客气的回应,林静宜顿时像是见到了亲人一般,直接抓住两人的手,憋了一路的眼泪控制不住的汹涌而出。
“我……我今天真的是被欺负惨了,实在没人诉说,你们是我最好的朋友,能听我说说吗?”
胡月、王可欣:?
最好的朋友?
什么时候的事,她们怎么不知道?
两人原本就是不怎么懂得拒绝的人,刚鼓足勇气动了动嘴皮子,一个“不”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听林静宜呜呜咽咽。
“呜——我就知道你们一定会愿意听的。”
紧接着,林静宜扁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讲述起自己今天的“悲惨遭遇”。
胡月、王可欣:……
林静宜眼泪像不要钱似的,一个劲的往外流。
“我真是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之前外面都传说林初禾有多厉害,有多少军区领导的赏识,可没人知道,这个女人她就是个狐狸精,心机深沉的贱货!”
“她先是破坏了我的相亲,利用她儿子联合傅云策的女儿故意让我当众出丑,还想攀上我妈妈,让我妈把我逐出门,接纳她进门!”
“这可是离间亲生母女的亲情啊,你们想想,这都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林静宜越说越悲伤,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胡月二人被她硬生生拉着,听的脑子嗡嗡响,偏偏怎么甩也甩不开,只能先安慰着,无奈对望。
她们两个虽然平时性格内敛慢热,但并不是傻。
林静宜做了那么多事,她们都看在眼里。
更何况林初禾当真是有口皆碑,她们在部队家属院当老师,家里多少也是和部队有些联系的,对林初禾也算了解。
尤其胡月的好友许俏就和林初禾在同一个连队,每次放假回来,都要和她说林初禾一箩筐的好话。
判断一个人的好坏性格,是要从日常行事作风的细节观察的,不是只靠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能断言的。
是非曲直,她们早有评判。
林静宜说的这些话,她们一个字也不信,甚至还觉得林初禾这么做肯定是事出有因,干得漂亮。
奈何她们实在没和人红过脸,也不懂得怎样强硬拒绝,只能万般无奈的一边内心吐槽,一边敷衍安慰。
“好了好了,别哭了。”
“嗯嗯,我们知道你难过。”
这两句话,翻来覆去说了不下二十遍。
说的两人都麻木了。
林静宜:“我真的太惨了,你们知道我有多痛苦多难受吗?”
胡月:“好了好了。”
林静宜:“你们能不能帮帮我,回头陪我一起去找林初禾算账?”
王可欣:“嗯嗯,我们知道你难过。”
林静宜:?
“你们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两人放空的目光这才重新聚焦,下意识问:“啊?”
林静宜:……
林静宜刚觉得诉说完情绪缓和一些,意识到她们居然是在敷衍自己,怒气瞬间成倍增长。
她像个火药桶一般,气急败坏的夺过胡月手上的洗脸盆,猛的往地上一摔。
“我让你们好好听我说话,你们在干什么?不知道别人说话的时候走神是很没有礼貌的吗!”
“噗嗤——”
旁边的几个宿舍门不知何时被偷偷打开了一条缝,数个嗤笑声响起。
王可欣茫然的眨眨眼,不知道林静宜又在发什么疯。
胡月则看着自己被硬生生摔出一个坑的铝盆,气得捏紧拳头。
她是性格和软,但也不完全是软柿子,怒意上头,当即不客气的开口。
“你干什么摔我的盆,我已经站在这里听你讲了那么久废话了,已经很仁至义尽了,你别给脸不要脸!”
林静宜瞪大了眼睛。
“你说我什么?”
胡月咬着牙,一字一顿。
“我说你给脸不要脸!”
林静宜仿佛瞬间开了震动模式,气得整个人一晃一晃。
“林初禾那个贱人骂我也就罢了,你……你居然也敢骂我,你凭什么,你有什么资格,你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老师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