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楚渝离开延福宫后便携二人径直回了德阳宫。
元曦开门见山问了：“王爷，那苏大人怎么跟汤庆易一样捧皇上臭脚？他竟是这种人，那我的文书……”
“苏润平不是这般人，至少往日不是的，你可以放心。”宋楚渝抿了口热茶。
“那为何今日他会如此？莫非是九叔已经和他说好了，这也是苏大人的计划之一？”元曦猛然想到今日先提起这事儿的是宋楚渝。
“不知，寻着机会再问问。我今日如此，是因为我觉察到皇兄对高莺莺的态度有些诡异，说不上来，便做了小小试探，未曾想皇兄竟真的给了那兄妹难堪。至于苏大人……”他顿了顿，“我倒是觉得，他像是有意抬举他府中那位要参加秋闱的门客，恰好顺着我的话罢了。”
“也不知是何人，竟能让苏大人为了举荐他而一反常态。”元曦低吟。
若按今日皇上的态度，这位门客不说日后中状元前途无量，只要中了举，官运是少不了的。
可哪怕是能连中三元，最少也得三年时间，才能真正实现官运亨通。
却不知为何苏润平如此着急？
她晃了晃脑袋，左右跟她要做的事无关，便不再他想，而是言归正传道：“今日我有两个发现，第一是汤庆易除了在看贵妃外，还将视线频频扫向皇上和太后，似有所谋。但他未有动作前，也不好得知他是何打算，只盼我那小乌鸫今夜能有所回应。”
宋楚渝点点头：“还有呢？”
“还有……贵妃腹中有死气。”
宋楚渝手一顿，茶盏内的水倾洒而出：“这是何意？”
“若是寻常有孕，应有灵气护体。若有死气，应是腹中胎儿已死，或……”
宋楚渝蹙了蹙眉：“胎儿应当是无事。因为方才玉嬷嬷说，出发别宫的前几日太医刚为贵妃把过脉，说是胎像稳定，这几日也未听说她有何不适，因此应当还是好好的。”
“那便是第二种可能性了，这腹中孩儿乃鬼胎转世。”
青天白日，宋楚渝听到这四个字背上都生了些寒意。
“正所谓鬼胎，便是那些还未来得及出生却被强行剥离母体的胎儿，他们离开母体后因未成型，不能存活，也还未形成真正的魂魄，故而无法获得真正轮回的机会，他们被人强行留在这世间，经由某些方士作法后便可直接进入母体，平安降生后便是轮回了。不过说是轮回，我认为其实应当是延续上一回的生命。”
她顿了顿：“而且，如此施法也得母亲本人同意，父母也得上一世的父母本人。但具体的操作方法我也不知了。”
宋楚渝像想起了什么：“你意思是这鬼胎是他们此前在青州落下，又被他们禁锢在府中的那个？”
元曦脸色暗沉：“若贵妃腹中胎儿无恙，那便只有这个可能性了。不过在我看来，这便充分说明了他们现下还同西陵人保持着联系，且西陵人有作法的机会，否则那鬼胎也进不了汤姝的身体里。还有一点……”
她抬眸望了眼宋楚渝：“寻常补品养不大这胎儿，得原生父母不断给予精气神。”
意思就是，只要这胎儿在长大，就说明皇上头上的绿帽子从未摘下来过。
宋楚渝也气笑了，幸好这帽子不是戴他头上。
“话说起来，王爷今日举动怕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元曦突然道。
“怎么说？”
“被王爷和苏大人落了脸后，汤庆易打量皇上和太后的频次更多了，指不准他们便要行动了。”
“那且再等等。”宋楚渝道，“但若是今晚无动作，只怕我们也要逼他们有动作了。”
“如此急？”元曦也有些诧异，比她还急些？这还是那个走一步算十步的宋楚渝吗？
“嗯，今日三月初二了。”
元曦虽不理解他话里的意思，却还是道：“王爷放心，我早已想好对策，若是他们不出手，我也有些方法的。王爷且等等。”
“那便好。”
……
上半夜，见乌鸫还没飞回来，元曦等得有些不耐了。
正想着试试明日的计策，却听天空劈过一道闪电，她正觉诧异，却又听见一阵扑棱棱的声响。
她欣喜抬头一看，是只掉了些毛的鸟儿。
那鸟儿盘旋在屋顶两圈，她认了半天才确认那是她的小家伙，便招了招手将它唤下来。
乌鸫落到她怀里便开始奄奄一息，元曦心疼地抚了抚它的身体，虽是符纸所变，但她觉得它也是有灵气的。
她抱着乌鸫进了宋楚渝仍然点着灯的房内，宋楚渝果然在等她。
“如何？黑鸟回来了吗？”
“回来了。”她将乌鸫平摊在案几上，抚了抚它，“应是经历一场恶战了，幸好飞回来了，否则那人也能凭这符纸寻到我，可就麻烦了。”
“嗯。”宋楚渝也上手抚了抚它的身体，怎知它突然睁开眼睛，像是恶狠狠瞪着他似的。
待他收回手，它又闭上眼睛。
“王爷别摸它，它不喜生人。”
可它分明就是一张符纸啊，怎会认主！
宋楚渝难以理解，便来回仔细打量了在主人掌下享受爱抚的乌鸫，想要看出个究竟。
“元曦，你瞧瞧它的爪子。”宋楚渝突然道。
元曦这才发现乌鸫还紧握着一只爪子。
她拍了拍它的爪子，它方才缓缓松开。
果不其然，从它的爪子中掉落了一些碎纸片。
纸片不太规整，像是某张纸被扯烂后，它捡回来了其中一些。
元曦摊开那些纸片。
“三月初三？那岂不是明日？他们要干嘛？”元曦喃喃道，“高陵？高陵什么，这是人名吗……”
“高陵松曾任西陵使臣，曾来朝拜大梁。”
元曦大喜，西陵人！
“轰隆隆——”门外突然一阵巨响。
两人对视一眼，元曦将黑鸟变回符纸，又将那皱巴巴的符纸捋平叠好放回怀中。
两人正欲出门，姜舒却推门进来报：“主子，清芬园被雷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