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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守陵人未回答他的话,却忽地抬起头直视宋楚渝的双眸。

宋楚渝心中暗道不对,转瞬果然见那人不知从何处抽出一只匕首刺向他。

宋楚渝也抽出腰上的软剑,将那匕首甩到一旁。

不远处的姜巍和姜舒听到武器缠斗的声响,也顾不得听令,便急急向祭坛跑来,见有人赤手空拳地与自家主子打斗,赶忙袭向那人。

未等姜舒和姜巍到达,宋楚渝就已将守陵人制服。

姜舒将他押跪在地,他抬起头狠狠盯着宋楚渝:“原以为你只是个草包,没想到你是深藏不露。”

皇家哪有草包,不过是为安皇兄和父皇的心罢了。

宋楚渝未搭理他,给姜舒使了个眼色。

姜舒在身后将他踹趴在地上。

那人咳嗽两声,已然喘不过气,嘴却还很硬:“呵,若是你那皇兄知道你如此藏拙,不知道多后悔没将你早点弄死。”

宋楚渝眼神霎时一片冰凉:“你不是大梁人。”

虽是询问,语气却十分笃定。

若是大梁人,绝不敢对天子如此不敬。若是大梁人,不该离间他和皇兄。

“呵,没想到大梁还有聪明人,但也无用,大梁迟早要亡。告诉我,你是如何发现我不是大梁人的?”

宋楚渝却不想答他。

姜舒猛踩一脚:“王爷问你话你就老实答,不要啰啰嗦嗦,不然送你归西。”

“呵,只有大梁懦夫畏惧死亡,我们是天神之子,死亡即是永生,又有何惧。”说罢,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不好!”宋楚渝伸手捏住他下颌,却还是晚了一步。

那人嘴角流出一道血丝,竟是含着笑咬舌自尽了。

宋楚渝眼底一片寒凉。

姜舒却有些愧疚:“都怪属下多话,竟将他逼死了。”

宋楚渝摇摇头:“不怪你,他本就存了必死之心。”

宋楚渝和他多说几句,便知他必然不是皇兄亲卫队中的人。

守陵人日子很苦,没有哪个守陵人不想离开此处,但进来就没有离开的道理,因此多数守陵人都想在皇家人面前讨个脸面,于家人于自己都再好不过。

因此他用皇帝嘉奖诈他,他果然并不欣喜,甚至还有些不耐烦。

再者,他同自己答话时下意识直视自己的眼睛,说明他宫规学得并不扎实,即便是后来意识到了,也低下了头,却暴露了这点。若是亲卫,自选入宫开始便在学习宫规,不会犯如此大忌。

然最令他在意的一点是,他在自己面前都未曾掩饰对大梁先祖的不尊重,他敢伸手触及祭坛之物,必然是不将大梁先祖放在眼中。

所以他确定,守陵人不是从宫里出来的,甚至极有可能不是大梁人,却不知是哪里人。

也不知他是如何偷龙转凤混进来的,回去还要和皇兄说说。

宋楚渝瞥了一眼掉落在地上的匕首,突然想起方才交手时此人的路数和寻常刺客的有些不同,但又莫名熟悉。

“也不知和此前刺杀王爷的人是不是同一群人。”姜巍见自家主子望着尸首发呆,突然发声说了句。

姜巍看似憨直,实则十分细心,这一句恰好说到宋楚渝心坎里。

“先拖下去吧。”

宋楚渝正低头沉思,作为皇家子孙,被刺杀不算是什么特别的事。但他在朝中未掌职务,又未涉及什么权利,应当排除政敌。

姜巍的话倒是提醒了他。

“姜巍,你可曾见过有刺客用匕首?”

姜巍细细回忆道:“刺杀多用长武器,如长剑长刀,这样可尽可能降低对自身的风险,迎敌时也更好避让。甚少有人用匕首之类的短兵器。”

又道:“若说匕首,属下确实没见过,但若是短刃,上回在太平岭的刺客便有几人是用短刃。”

“太平岭是何处?”他没什么印象了。

“上回王爷从闽州前往蜀州时,途经了江州太平岭,还遇到一个送亲队伍,那夜还在山上遇到了一群刺客。王爷可还记得?”

宋楚渝想起来了,六月时他要去四哥属地,途中一直感觉有人跟着,便趁着帮那送亲队伍的功夫,刻意停在山上等着瓮中捉鳖。

最终确实等来了刺客,只是那些刺客全是死士,被制服后皆自尽身亡。

他本以为那只不过是一场寻常的自杀,可那时他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暗中看着他,却如何都找不到人。

只是直觉告诉他那双眼睛对他没有恶意,加上后来再也没有过这种感觉,他便遗忘了此事。

那时他未与那群刺客交手,但在马车中窥见那群人中有几人路数确实怪异,和今日的守陵人路数有异曲同工之处。

“尸首拿去烧了吧。”宋楚渝下令。

姜巍和姜舒将人拖下去,却见自家主子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姜舒便留下来在门口候着。

宋楚渝确实仍未打算离开,因为他决定亲自看看麒麟座下到底是何物。

他伸手触了触那绿荧,却觉得指尖被灼得有些生疼,他从侧旁看去,似乎是有人在麒麟座下画了些什么,那绿荧像是颜料。

只好先拿起来看看了。

他朝墓碑暗道了句“请先祖宽恕”,便将双手置于麒麟座上。

但任他如何用力,麒麟座都提不起。

可那绿荧明明是被压在麒麟座下,若是拿不起来,又如何在下面写东西?

他不信邪,仍是卯足了劲将麒麟往上提,指尖忽地却一阵生疼,原来是麒麟的尖齿刺破了他的手指。

一滴血珠落下,渗入麒麟身中,麒麟开始松动起来。

他心下一喜想将麒麟抬起,但那麒麟为铜制,拿在手上极重,他好不容易挪动半分,天空却突然一阵电闪雷鸣,劈向他身旁。

索幸祭坛之后镶嵌着铜环的八卦石壁将雷电引了去,他方逃过一劫。

然还未等他缓过心神,又有一道闪电再次劈到八卦图上。

“王爷!”两人听到祭坛内的异动忙冲进来,见自家王爷无恙心下顿时松了口气,然看到王爷身后焦黑的八卦石壁,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宋楚渝望着手中的铜麒麟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将其放回原位,离开了祭坛。

天空开始滴滴答答地下起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