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真的要去吗?”春梅一边为陈宛白整理衣襟,一边小声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担忧。
陈宛白垂眸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信,神色平静地点了点头。
“小姐,我还是陪您一起去吧。”春梅顿了顿,又忍不住开口,声音里透着几分恳切。
“不必。”陈宛白抬起头看着她,“狗子他们会陪我一起去,你就在家里。”
狗子他们有点身手,带着以防万一。春梅到底小姑娘,说手无缚鸡之力也不为过。
春梅张了张嘴,还想再劝,却被陈宛白轻轻一拍手背制止了:“别担心,我心里有数。你在家等着,我很快就会回来。”
听着小姐笃定的语气,春梅尽管心里有些不安,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想到狗子他们比自己有用多了,小姐不带自己也是对的。
她低声应道:“那小姐多加小心。”
陈宛白收拾妥当后,拿起桌上的信件,小心地放入怀中,转身走出房门。
狗子已经牵着两匹马候在院中,他见陈宛白出来,立刻迎上前,挠挠头道:“小姐,马备好了,什么时候动身?”
“现在就走吧。”
狗子应声利落地牵过一匹马,扶着陈宛白上了马背,自己翻身上了另一匹,两人一前一后朝远方走去。
一路上,风吹动衣袂猎猎作响,夏日的日头洒在蜿蜒的小道上,透着一种清冽又炙热的味道。
陈宛白思绪复杂,那两封信的内容,究竟是铺垫着一个真相,还是一个精心编织的谎言?
那人,真的是她亲生父亲?
思索间,前方小路渐渐开阔,隐约可以看到远处城镇的轮廓。
行至正午,两人终于踏入了镇子,街上人影错杂,叫卖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走到一处饭馆门口,沈货郎正坐在门前的板凳上,手里捧着一把瓜子,悠闲地嗑着。
他远远瞧见了陈宛白两人,顿时一拍大腿,站起身来。
拍了拍身上的瓜子壳,他大步迎了上去,笑着招呼:“老大,你来了?”
“吃点啥?”他问道。
“随便弄点吃的,吃完就走。”陈宛白将缰绳递给他,径直进了饭馆。
沈货郎挠了挠头,看着她干脆利落的背影,嘀咕道:“还是这脾气……”
随即收起笑容,牵着马到一旁去拴好,转身就忙活去了。
“老大,你来了。”一个清脆的声音从后厨传出,接着就看见花花拿着锅铲快步走了出来。
她方才在里面就听见沈货郎的喊声,就知道是陈宛白来了。
果然一看到就是她,顿时眉开眼笑地迎上来。
“大早上,狗子哥就说去接你,我算着时间,估摸着你定是要来这里吃昼饭。”花花嘴巴一刻不停,十分激动,“我做了你爱吃的酸菜鱼。”
“辛苦花花啦。”陈宛白笑着应道,跟着她一起进了后厨。
“鱼是早上毛蛋他们去湖边收的,大黑鱼,新鲜得很,肉质紧实可嫩呢!”
花花一边说,一边指着地上一个水木盆,盆里还有两条大黑鱼,游来游去。
饭桌上,沈货郎率先开口:“老大,已经打听清楚了,那罗家庄是轩辕家的产业。”
陈宛白微微颔首,果然不出所料。
沈货郎继续说道:“时间有点仓促,我只打听到半月前, 有三辆马车曾进了罗家庄。”
他顿了顿,继续补充,“其中一辆马车上似乎是一位患病妇人,被两个小厮抬进去的。”
陈宛白闻言,眉心微蹙,指尖轻敲桌面,心中不免多了几分猜测与疑惑。
半个月了啊……
她不禁心中叹道:人,还活着吗?
沈货郎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待会儿我和狗子同你一起去。”
陈宛白也有这个意思,点头应下。
“先吃。”她说着,这才拿起了快递。
未时初,日头正烈,阳光洒在铺满青石的道路上,映得四周一片晃眼。
陈宛白一行人终于赶到了一处庄子外。
远远望去,庄子的围墙上爬满了翠绿的藤蔓,青砖灰瓦之间透着一股清幽气息。
马蹄声渐渐停下,狗子抬手抹了抹额头的汗珠,皱眉问道:“小姐,这就是地方吧?怎么瞧着不像什么大宅子?”
陈宛白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打量着眼前的庄子。庄子虽然不大,但门口立着两位守门汉子,穿着整齐,看起来颇为训练有素。
“这是罗家庄吧?”沈货郎翻身下马,大步上前,随意拍了拍衣襟上的灰尘,抬头问道。
门口的守门汉子瞥了他一眼,眼中戒备,语气冷淡道:“没错。阁下找谁?”
沈货郎略微侧身,回头看向陈宛白,显然在等待她的回应。
两个汉子的目光随即顺着他的动作移向了后方,当他们看到马上的陈宛白时,神情瞬间大变。
原本冷硬的表情顿时换成了讨好的笑意,像是换了个人似的,语气极尽恭维:“大小姐,您来啦!”
陈宛白挑了挑眉,心中掠过一丝疑惑:他们怎么就认出自己了?
她下了马,没有急着进门,而是站定在门口,目光扫过两人,声音淡然:“你们老爷在吗?”
两人一听,连忙点头哈腰,其中一人恭敬地答道:“回大小姐,我们老爷早就在等候您了。”
陈宛白微微点头,语气不急不缓:“那就麻烦你们去通报一声吧。”
那人忙不迭地摆手,脸上的笑容更加谄媚:“大小姐,哪还用通报?您直接进去便是,老爷一定高兴得很。”
陈宛白闻言,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神色依旧平静,径直抬步向庄子里走去。
陈宛白大步迈过门槛,庄内的景象尽收眼底。
虽然名为庄子,却打理得井井有条,主道两旁栽着整齐的梧桐树,枝叶繁茂,将阳光遮挡得零零碎碎。
前方是一座朴素却气派的小院,红漆门大敞着,门内隐隐传出人声。
狗子和沈货郎在后头跟着,低声议论着庄子里的布局。
“大小姐,您来了!”还未到门口,一个中年管家模样的人急匆匆地迎了出来,脸上满是恭敬的笑容。
他微微欠身,伸手做出请的姿势:“老爷正在正堂等您。”
陈宛白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有多话,步伐依然从容,跨入院中。
正堂内,果然有人已经等候多时。
那位陈宛白早就见过多次的老男人端坐在堂内主位,身着神色锦袍,面容严肃,却透着一股威势。
他抬眼望向陈宛白,目光微微一顿,随即露出一抹复杂的笑容。
“小白……”老男人起身,语气里带着些许感慨与试探。
陈宛白停下脚步,抬眼与他对视,神色冷淡,开口更是冷淡:“她死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