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时安给她轻轻吹拂着身上的痛,低声道:
“现在好些没?”
她肩胛上的伤他只能随意包扎一下。
那里的伤口太深,他不敢自己处理。
虞疏晚已经满额头都是细密的汗,昏昏沉沉地松开口,只觉得嘴里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儿。
“母狮子,我好像把你咬出血了。”
“嗯,不愧是虞小狗。”
“……我都受伤了,你怎么还那么讨厌。”
“那你长点记性,下次别受伤,我要是再讨你厌了你就直接骂回来。”
“……你也有病。”
虞疏晚撑着一口气支起身子来,
“怎么是你来的,离戈呢?”
慕时安的眼中一冷,
“离戈被人困住,半路来不了。
原本给凌烟阁的传了信,让人来接应你,我刚巧过去就赶过来了。”
“凌烟阁……离这儿应该不近吧?”
虞疏晚茫然地看着他,
“你怎么还带着马车过来了?”
“知道你莽撞,怕你受伤就叫人马车行来,我骑了马的。”
慕时安叫了她的名字,
“虞疏晚。”
“嗯?”
兴许是刚刚给疼麻了,现在虞疏晚脑子都慢了半拍。
慕时安看着迷瞪的她不由得叹了口气,
“我有点后悔了。”
“还能有你母狮子后悔的事儿?”
“嗯。”
慕时安淡淡开口,
“我应该相信你,一早除掉贺淮信的。”
听见这个名字,虞疏晚的萎靡精神顿时扫去大半,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
“这一次离戈是他让人拦着的?”
“不是。”
慕时安微微摇头,面上冷凝,
“但跟他也少不了关系。
只怕今日这一场只是戏,是针对你做的一场局。”
两人目光对上,虞疏晚的神色也冷静下来,
“你的意思是,有人跟贺淮信联手想要给我设一场局……
可目的是什么?”
她是想杀了贺淮信,哪儿会心甘情愿地钻套儿?
慕时安慢条斯理道:
“一个困境中的女子,和一个拯救她的男子,你觉得会怎样?”
这怎么跟上一世她与贺淮信的初遇那般像?
即便知道上一世两人的相遇极有可能是贺淮信的处心积虑,可也算得上是上一世难得的一分美好了。
烦死了!
贺淮信就不能早点死了算了,非得破坏这上一世的幻境。
“给我跟他单独相处的时间,他可能是见不到外面的风光了。”
虞疏晚很诚实。
慕时安手握成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眼中含着笑和滚烫的揶揄。
这般的模样,反倒是让虞疏晚后知后觉的有了种耳根子发烫的感觉。
她扯开话题,
“贺淮信方才对我言语,我也能够猜测到几分。
不过云家的那群人是真的想杀了我,若说是做戏,也恐怕是云家被哄着做了个筏子。”
想到机敏老狐狸如云家也被耍的团团转,虞疏晚顿时也不觉得自己上一世被骗是多么丢人的事情了。
只能怪贺淮信太狡猾。
虞疏晚找了个合适的姿势重新坐下躺好,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要碎了,
“这贺淮信大抵还觉得是我欠了他一个人情呢。
等回了京城,事情八成不得消停。”
慕时安瞥了她一眼,道:
“这些日子我会叫人过去你府上给你疗伤,你别想着推辞。
新陈交错,你如今年纪都还小,这么多伤往后怕是会伤了你的根本,不好好调理还不知道是怎么个事儿。”
“我不……”
虞疏晚哼唧着。
她接下来哪儿有时间关注这些。
就算难受那也是以后的事情,到时候还不知道是怎样光景呢,她肯定紧着自己的计划先动手才是。
慕时安看了她一眼,轻哼一声,
“太后娘娘或是乐嘉说话你应当是听的……”
说起这个来,虞疏晚就眼神怪异地看着他,
“算起来,你得叫小铃铛一声姑姑?”
慕时安没接话,他已经隐约感觉到了一丝不怀好意。
即便是对方没接话虞疏晚也没有半点的不快,反倒是嘿嘿一笑,
“我如今被太后娘娘收做义女,那皇上是我的兄长,你是皇上的侄子,我也四舍五入算是……”
“虞疏晚。”
气压无端的低了几分,慕时安警告的看着她,虞疏晚却嘿嘿一笑,
“乖时安,来叫一声姑姑听听。”
马车忽的停下,慕时安黑着脸走出来,直接将一边的马儿给牵过翻身上马,一言不发的跟着马车慢慢向前。
偏偏罪魁祸首没有半点的自觉,撩起车帘露出那张小脸,假惺惺道:
“时安啊,这外面的风大,你在外面这般会很辛苦的,回来。”
慕时安捏紧了手上的缰绳,面无表情地偏头看向她,吐出两个字来,
“虞小狗,要不然你就闭着眼睛在马车上睡一觉,到了京城我叫你。
要不然,我现在返回去把贺淮信也给塞马车里面,给你全然做个添堵的存在。”
虞疏晚切了一声,
“你这个人一点儿都开不起玩笑。”
说完以后,她又带着点儿得意,
“我从前还不曾想过,方才你一提醒,我才想起来我如今算得上你的长辈了。”
“虞、疏、晚。”
“好好好。”
看在慕时安今日救了自己的份儿上,虞疏晚总算是决定了住嘴。
她放下车帘,靠在软枕上被摇摇晃晃的马车不知道何时给晃睡着了去。
再醒过来已经是熟悉的罗帐。
“我睡得这般死……”
虞疏晚撑了撑身子,顿时剧痛从肩膀处袭来,差点儿惊呼出声。
一边伸出一双手将她稳稳扶住,
“这边的胳膊不可用力。”
这声音陌生,长得也是一张陌生脸。
瞧着也就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姑娘,面上神色淡漠,整个人有一种空谷幽兰的气质。
“我是世子派来照顾你的。”
女子似乎看出来女主的疑惑,主动开口道:
“你身上伤很多,有一些不好治。”
虞疏晚敷衍地点点头,道:
“这些我不在意,你也不用在意。”
女子微微摇头,
“即便是从前吃苦,如今可以不用吃苦,小姐也该享受。”
没必要没苦硬吃。
门被推开,可心端着一盆热水过来,见虞疏晚醒了,眼睛一亮,连忙道:
“小姐可还有哪儿不舒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