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夸我壮实。”
韩佳茗：……
“还有，”韩少柯道：“还夸我知错就，不再迟到了。”
韩佳茗提起的兴致像阳光下的泡泡，破了。
“就没夸别的了？”她印象中这小子是很有读书天分的，记忆力超群，这上学也有一段时间了难道就没得到过跟学习有关的夸赞？
韩少柯摇摇头，“没有了。”
他知道姐姐想听什么，信心满满地道：“李先生说在他走之前要给我们来一次考试，测测他的教学成果，也测测我们学得怎么样，我一定好好考！”
“李先生要走了？”
“是的，他是算术先生，他说教我们的都太简单了没意思，他要去大越最有钱的人家当账房先生，充分发挥所学。”
韩佳茗听得若有所思，算术厉害，跟自己这个现代人比呢？
怎么办她忽然有点想交流一下。
自己不正缺一个账房先生吗，要不把他招来？做先生的人品也不会差吧？
可就怕他看不上啊，他志在全国首富，自己目前只能算……个体户小老板？
“姐姐……”韩少柯不知道她想啥那么出神，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
韩佳茗捉住他的小胖手，道：“姐姐请你帮个忙，就是姐姐最近又开了两个铺子，正好缺个账房先生，你能不能帮忙问问李先生愿不愿意……”
“没问题！”韩少柯拍着胸脯保证，姐姐第一次请他帮忙，他一定会办得十分漂亮的。
韩佳茗只想试一试，没敢抱太大希望。
韩静雅情绪不高，韩佳茗就直接让小厮将马车赶到了家里。
韩老太太知道孙子快回来了，刚从后院鸡窝里掏了几个鸡蛋出来准备煮面条。
结果看到他们姐弟三人一起来了，看着许久没见的孙女儿，笑道：“正准备煮面条呢，你吃了再回去，很快的！”
韩佳茗点点头，叮嘱韩少柯去写作业，才跟去了厨房。
见她要生火，老太太道：“不要你帮忙，你去和雅儿说说话！”
“她回房了，估计现在不想说话。”
韩老太太切青菜的动作一顿，“出啥事了？”
“曾氏找过她了。”韩佳茗气道：“她被那个男人甩了，又想起大伯的好了，想回来，大伯不同意，她就又来找雅姐姐……”
老太太听了气得差点脱口大骂，最后还是忍住了，道：“你好好过你的日子，不用操心这事，祖母会盯着的，我回头找雅儿谈谈，不能让她被曾氏拿捏。”
韩佳茗点点头，但要完全不操心是不能的，曾氏还是需要盯着的。
晚上让小石头再带点好吃的看看他的小弟们吧。
面做好了，韩佳茗来叫韩少柯吃饭，发现他根本没在写作业，拿着把不知道哪儿来的刀片正在毛笔上刻着什么。
“你在干什么？”
韩少柯听见她的声音吓了一跳，忙把东西往身后藏。
韩佳茗伸出手：“拿来！”
韩少柯不情不愿地把东西放在她手上，一把小指长的刀片和一支毛笔。
毛笔上歪歪扭扭地刻着“韩少柯”三个字。
“你刻名字干什么？”
韩佳茗有些无语，古代的小朋友竟然也喜欢在文具上做标记？
她问道：“有人会偷吗？”
韩少柯点点头，“我已经被人偷好几次了。”
“先生不管？”
“先生自己的也经常被偷……”
“……”
民间书院的学生素质和家世参差不齐，小偷小摸是常有的事，书院无法杜绝。
韩佳茗责怪的话说不出口了，蹲下身子道：“你不许偷，听见没有？”
韩少柯点头，道：“偷盗者，如同鼠辈，为人不齿，万不可学。祖母教过的，我记着呢！”
说完他忽然低下头，轻声道：“其实他们有些人也不是故意偷的，他们买不起……”
韩佳茗沉默了会儿，摸了摸他的脑袋，“我回头给你多买些笔墨纸砚放家里，你可以拿去帮帮那些认真学习的人。”
韩少柯眼睛一亮，欢快地点头，“好。”
“走，吃饭吧！”
……
第二天韩佳茗带着一大包笔墨纸砚又去接他。
远远地就看到李先生牵着他的手走来。
她忙下马车迎接。
“韩姑娘。”李先生穿着一身白色长袍，冲韩佳茗颔首，“听少柯说你缺一个账房？”
韩佳茗忍着尴尬点头道：“是的，我知道您志向远大，我那儿就是小本买卖，没指望着您能来，但还是想试试。”
李先生笑得温文尔雅，“韩姑娘过谦了，某愿意一试。”
说着他对着韩佳茗拱手行了一礼。
韩佳茗受宠若惊，忙避开不受，又还了一礼才道：“不知先生哪日得空，我带先生先看看我的铺子，顺便商量待遇福利，您可了解后再做决定。”
李先生思忖片刻道：“等月底孩子们考完试吧。”
“随时恭候先生大驾光临！”韩佳茗从袖子里取出事先写好的韩宅地址给他。
两相告别。
李先生看着手中写的实在称不上美观的字，失笑摇头。
他本就是跟韩少柯随口开了句玩笑，说要去大越最有钱的人家数钱，他竟然就给自己找了份工。
“先生，你不是要去最有钱的人家当账房吗，我知道谁家最有钱。”
“是吗？”
“我家！”
“你家？”
“对啊，我们家可有钱了，抽屉里全是钱，我都数不过来。”
他十分好奇毛笔被偷了都哭的学生家里能多有钱。
……
马车上，韩佳茗十分好奇地问弟弟：“你是怎么说服先生的？”
韩少柯吃着她带来的点心，喝着果汁，含混不清地道：“我告诉他我家就是最有钱的啊！”
“？”韩佳茗怒目圆瞪：“你干嘛骗人？”
韩少柯眨巴着眼睛，无辜地道：“我没有骗人啊。”
“你还顶嘴？”
韩少柯满嘴点心屑，咧着嘴将哭未哭：“狗剩他们都说我们家是最有钱的……呜呜呜……我没有骗人……”
什么叫对牛弹琴，什么叫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韩佳茗懂了。
她掏出帕子替他擦眼泪，哄道：“对不起，对不起，姐姐错了，你没骗人，姐姐给你开玩笑呢。”
哄了好一会儿才将人哄好。
是她错了，她不能因为少柯聪明就觉得他对钱有概念，不是每个孩子都是小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