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杨家的扔下镰刀,跑了。
一路跑到了瑞雪院。
意柳刚服侍了徐嫣然洗漱,端着盆从屋里出来。
见她一身狼狈,忙放下盆问道:“您这是怎么了?”
杨家的喘着气,压着声音道:“快拿点吃的给我。”
意柳领着她进了一间屋子。
屋子里有现成的点心和茶水。
杨家的虽对她不拿热食招待自己有些不满,但此刻饥肠辘辘,也顾不上埋怨,抓起点心就吃。
意柳见她衣裳湿了大半,脚上腿上,连那拿着点心的手上都是泥,掩饰不住眼里的嫌弃,站得远远儿的问道:“五姑娘不是让您去幽兰院吗,您怎么跟下了田似的?”
杨家的瞪了她一眼,把一盘点心吃得见了底儿,又倒了两杯水喝了,才咬着牙一脸不忿道:“被那韩氏摆了一道!”
她也真笨呐,一开始还真以为韩氏是想看看自己留下的决心呢,用尽了通身的力气去锄那破草。
直到看到王家的就坐在韩氏旁边吃饭她才反应过来,那小贱人是故意折磨自己给王家的撑腰呢。
她抬起双手,看着手心上的水泡。
青芝那小贱蹄子定然也是故意拿了把锈迹斑斑的铲子给她的。
意柳伸头看了眼她的手心,不敢想象水泡破了后得有多疼,好奇道:“您这么聪明能干的人,怎么还能着了她的道?”
杨家的没心情满足她的好奇心,问道:“五姑娘呢?”
“姑娘今儿累了,已经躺下了。”
姑娘明儿要和太太去参加宴会,休息好了才能光彩照人啊。
“你找两个人跟我一起去幽兰院。”
意柳道:“那韩氏看不惯我们五姑娘,你是生怕她不知道你是五姑娘派过去的人?”
杨家的一脸耍赖相:“反正那草我是锄不动了,那幽兰院我也是待不下去的,五姑娘另请高明吧!”
意柳气得脸都青了,“不是你自己跑来求五姑娘帮你和王家的活儿调一下,怎么现在搞得像是我们姑娘求着你办事似的?”
“我……”杨家的被怼得面红耳赤,语气不足的辩解道:“我这不是想帮五姑娘盯着韩氏么……”
她可是亲耳听见五姑娘说想把韩氏赶出徐家的。
意柳没想到这人这么厚颜无耻。明明是她自己眼红王家的拿着两份工钱,又一次想抢活。
“笑话,我们五姑娘忙着呢,犯得着盯着一个妾室?”意柳甩了甩帕子,“您明天自己对我们姑娘讲吧,好叫她知道您的忠心。”
她一脸讽刺地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她早就看这个老东西不顺眼了,仗着夫家和太太那点芝麻大的关系整天高高在上的,怕不是把自己当半个主子了。
她也不想想,在太太那儿她不如周妈妈,在五姑娘这儿她又不如自己,在三爷那儿,她连个屁都不是。
她丈夫也不过是太太一个落魄的远房亲戚家放出来的下人,当年在街上拦着大老爷求收留,大老爷碍着名声才把他带回来。
就这样他们一家不感恩戴德,反而不知廉耻的标榜自家是太太的远房亲戚,说的多了,恐怕把自己都骗了。
真是不要脸!
杨家的看着她的背影,啐了一口,“捧高踩低的小贱蹄子!”
听着外面呼啸的风声,她开始转动脑筋想着应对之策。
很快就计上心头,撑着酸疼的双腿站了起来,出了门。
幽兰院内,徐佑廷已经离开。
自从入冬后,他一直是在自己的院子过夜的。
韩佳茗洗漱过后正坐在桌案前写铁铺的营销方案,打算把这个当成礼物送给大伯。
不过真正执行可能还要徐佑廷安排人手。
写好后,正准备熄灯上床,却见门口有道身影一直徘徊,却不敲门。
看身形也能猜到是谁。
她走过去开了门,青芝没想到她会突然开门,脸上的表情僵住。
韩佳茗疑惑地看着她,“怎么了?”
青芝纠结地拧着帕子,三爷不让她打扰姨娘休息,可是姨娘肯定不希望被蒙在鼓里吧。
“王妈妈被太太派人叫去了,季云过来说三爷在太太那儿,让我不用担心,还说有三爷在妈妈不会有事的,让奴婢不要打扰姨娘休息……”
韩佳茗想到扔在后院的那把镰刀,内心升起一股烦躁。
怎么就没完没了了呢?
这就是大户人家的内宅?不是说徐家家风严谨吗,怎么连个下人都这么猖狂?
青芝虽然心里也担心王家的,可是又不忍心让她跟着忧心,道:“姨娘别担心,有三爷在不会有事的。”
韩佳茗一把将她拉了进来,“外面冷,进来。”
外面依旧在下雪,莹莹的雪光让夜不至于太黑,王家的跟着一个丫鬟来到沁香院。
丫鬟进去禀报,很快便唤她进去。
“见过太太、三爷。”
余光瞥见杨家的一脸幸灾乐祸的的表情,心里一紧。
如果仅仅是自己和杨家的这点恩怨她倒是不怕,只怕杨家的扯上姨娘。
姨娘待她不薄,她不能连累了她。
杨氏的声音不怒而威:“王家的,你可知道府里这么多人,我为何单单挑了你和何家的去伺候韩氏?”
王家的心头一紧,“您说我二人懂规矩,知轻重,一定能看好韩姨娘。”
可她心里明白,当初之所以让自己过去,不过是周家的给太太吹的耳边风,为的是让自己原本负责的采买的活儿空出来,好叫杨家的顶上。
杨氏的声音如同外面纷飞的雪花一样冰冷,“和主子一桌吃饭,你就是这么懂规矩的?”
王家的心中一凛,慌忙下跪。
昨天她就在担心杨家的会不会拿此事作伐,没想到果然没逃过。
“是奴婢见姨娘好欺不把姨娘放在眼里,还请太太责罚!”
这话倒叫杨氏话头一窒,她的本意是借机好好教训韩氏一顿,可是这王家的却把自己说成奴大欺主,将韩氏说成了软弱可欺的小白花。
倒是忠心,只是她却是忘了自己真正的主子是谁!
徐佑廷见她即刻就要发作,淡定的出口道:“儿子当是什么事呢,原来是这事。”
杨氏听他语气这么漫不经心,扭头瞪向他:“我看你真的把她宠得没边儿了,主子和下人同桌吃饭,满京城也找不出一家!”
“那是当然。”徐佑廷语气骄傲道:“满京城又有谁家的主母像您这样宽和仁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