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
周祖仁收到消息已是一天后,他的地盘,秦爷的人,刘通的投诚状,似乎所有的线头都指向了风尘与。背叛这种事,只有一次和无数次,但最终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死。
林东啊林东,我还是小看你了。
周祖仁敲了敲桌面,缓缓地吞云吐雾,他不排斥刘通有假,只是猫抓老鼠、假意倒戈这种小把戏,只会让游戏变得越有意思。但是,比起背叛,更能恶心人的是卧底,让人既恶心又胆寒,稍有不慎万劫不复。只要萌生了这颗种子,无论对方怎么做,发芽的速度只会有增无减。
“林东最近都在忙什么?”
“在盯着被抢的那批货,这两天秦爷的人管控没那么严,林东应该能找到机会。”
“还真是难为他了。”周祖仁冷笑,“等夺回那批货,记得给弟兄们接风洗尘。”正好,卸磨杀驴。
秦爷因为鸭子坡的事大发雷霆,潜意识给周祖仁记了一笔账。在北城,谁不给秦爷几分面子?没有秦爷,周祖仁他能有现在的风光无限?现在可好,人在周祖仁的地盘出事,周祖仁屁都不放一个,真当人家老糊涂脑子不中用了?
地板上“砰”地传来一声清脆的声响,被子被摔得四分五裂。
刘通哈腰站在一旁,态度拿捏得相当到位。“秦爷,不是我说,做人就得知恩图报,他周祖仁算个什么东西?平日里不少受您照顾,为了一批货,扭头把人给出卖了,我就没见过这么忘恩负义的。”
“老子迟早把他弄了。”秦爷眉毛气得倒竖,如果只是不出面也就罢了,没想到还是个黑吃黑的,把老子的人弄进去了,对他又有什么好处?“知道谁漏的风吗?”
“额,这......”刘通脸上的横肉一抽一抽,故作为难,“秦爷,这个,我......”
“你不敢说。”秦爷眯眼,上下打量着刘通,周围裹满了危险气息,嗅得刘通是头皮直发麻,“秦爷,不是我不想说,是周老板绑了我的兄弟,我要是说了,我那兄弟就活不了了。”声音嗡嗡嘤嘤,小到只有他和秦爷两人能听到。
秦爷不悦皱眉,想吊他胃口,也不点掂量掂量自己有几分能耐,不过是个商人而已,他北城最不缺当老板的人。秦爷弯腰,笑眯眯盯着刘通,“是吗?”
“是,是的。”刘通垂眸,眸子不停躲闪。他秦爷是什么人?一眼就知道对方那点小心思,亏他以为自己装得很好,搁他这儿陪他演戏。秦爷拍了拍刘通的脸,惋惜地说了一句,“年纪轻轻,可惜眼睛就瞎了。”
“秦,秦爷,我错了。”刘通内心咯噔一声,人瞬间瘫软在地,连滚带爬扑向秦爷,紧紧抱住对方的大腿,哭喊道:“是,是林东,他说,只要我给他名单,以后我在新东做事,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以,名单是你透露给他的?”
“不,不是的,我没有。”
“嗯?”秦爷睨了刘通一眼,显然不相信他说的话。
刘通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只好又解释,“我是收了他好处,但绝对不会给他名单的。”说着,赶紧把那天的钥匙拿出来,说:“这是林东给我的。”
秦爷失笑,摸了摸刘通的脑袋,“这是我的钥匙。”
刘通闻言,脸色顿时煞白。
秦爷又问:“你是怎么知道名单上都有谁的?”说刘通没有在里头下了心思,是不可能的。真当他秦爷玩了一辈子鹰,会被鹰啄了眼?你还太嫩了点。
“我,我......”刘通哑言,竟然连一个拙劣的借口都找不出来,支支吾吾了好久,才说:“我也是无意中知道的。”
“秦爷,你要相信我,我就算要害谁,也不可能害你啊。”
秦爷旁边的人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同样的戏,在周祖仁那儿演了一出,又在这儿演一出就没意思了。”
刘通吓得冷汗直冒。他深知秦爷这个人手腕有多硬,脸上笑得越温和,心就会有多狠,下手就会有多果断。秦爷身边的人,可以一朝上天堂,也可以一夜入地狱。他原想着两头卖个好,就算不能从中分一杯羹,起码拳头不打笑脸人,可他终归是低估了秦爷。
秦爷身边的人觑了眼秦爷的脸色,踹了踹林东,问:“林东人在哪?”
“在,在新东。”刘通咽了一下口水。
屋内云吞雾绕,秦爷用手扇了扇风,不知道同谁叮嘱道:“年轻人不容易,好好帮他一把。”
刘通闻言,收起那半厘不到的同情心,提前给林东上了一柱高香。“好,我都听秦爷您的。”
旁边的人嗤笑了声,“没跟你说,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你的事,还没完~”
刘通连忙转身面对秦爷,啪啪就是几巴掌,一边打一边忏悔。
秦爷皱眉,“你说你没事,吓唬他干嘛?多大点事,过了就过了,至于揪着不放吗?下面的兄弟见了,还以为我秦爷容不下人,倒显得咱们肚量小了。”
“行了,行了,你也别打自个儿嘴巴了。”秦爷对刘通道。“本来就丑,打肿了看着更丑了。”
“谢谢秦爷,我刘通以后一定会安安分分做人。秦爷您指东,我绝不往西,你说上刀山,我就上刀山,您说下火海,我刘通就下火海......”
“要不,你现在就下一个?”秦爷嘴角微扬,饶有趣味问。
“这......”刘通语塞。
“好了,回去吧,这儿没你什么事了。”
刘通愣了一会,随即反应过来秦爷这话是对自己说的,连忙起身道谢,“秦爷,那我先回去了,您保重身体,有需要尽管吩咐,我刘通三百六十五天,无时无刻待命。”
说完,一溜烟跑了。
秦爷好笑摇了摇头。
“秦爷,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不着急,先让姓周的玩会,鱼儿得饿一阵子,才容易上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