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恪躺在病床上,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快要长蘑菇了。
鼻腔里满是难闻的消毒水味道,脑子全都是一个念头:
妈个巴子的,这日子可啥时候是个头啊。
他现在非常迫切的希望,安家人快点儿到来。
不是羡慕港岛那个花花世界,纯粹是躺在这里,闲得蛋疼。
张恪从来不知道,老老实实躺着,其实也是种煎熬。
最关键的是,他还不敢下床活动。
天知道,港岛安家的人,什么时候会突然出现。
杨厅和杜局的叮嘱,似乎还在耳边回荡。
张恪自认,自己可承担不起几万个家庭失业的责任。
忍着吧。
昨天晚上传来的消息说,港岛安家大小姐安暖,带人准备从太平山机场登机。
算算时间,这个点儿也应该到了。
张恪动了动绑着绷带的胳膊,一阵钻心的疼痛,让他龇牙咧嘴了一下。
妈的,都怪老杜这个笑面虎,说什么为了真实性,自己身上的伤,最好还是逼真一些的好。
就因为他这句话,导致如今的张恪,整个人如同木乃伊一般,全身包满了绷带。
当然,这些伤看起来凄惨,却都些皮里肉外的伤势。
只是外表看上去有点儿严重。
你还别说,市局第一法医林东海的手艺,真不是吹的。
就连张恪那张还算英俊的脸上,也被林法医特意做了一条伤疤。
理由就是,即便张恪伪装的安成宇,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这条伤疤也足以遮掩过去。
妈巴子的,我破相之后,不会连媳妇儿都娶不到了吧!
张恪小心的抬起手臂,轻轻抚摸了一下脸上的伤口。
也不知道有容乃大,再见到我这个样子,会不会嫌弃?
想到方有容,张恪嘴角不自觉的多了一丝微笑。
两个人从打打闹闹,到现在的亲密无间,是他从来没想到的。
只是有一点。
自打那天分开之后,张恪再也没见过方有容。
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是不是正在骂我这个占了便宜,就不见人影的渣男。
心里正想着方有容,耳朵里隐隐传来了她的声音:
“慕烟……不要……不要冲动……法律……”
声音断断续续的,即便张恪竖起耳朵拼命去听,也听不清楚。
反倒是姜慕烟咬牙切齿的尖锐嗓音,更清晰几分:
“有容,你不要拦着我,我爸爸被他害死了,我要是不替他老人家报仇,还算是人吗!”
嘈杂声中,还夹杂着管床护士的声音:
“两位女士,这里是医院,请保持安静,不要大声喧哗……”
“咣当”一声,特护病房的门被人一脚踢开,张恪心中一惊,赶紧按照原来的姿势躺好。
他想多了。
冲进来的姜慕烟美眸通红,压根就没去理睬他是用什么姿势躺着的。
女总裁手中握着一把不知道从哪里摸来的叉子,咬着牙恶狠狠对着床上扎了下来。
张恪瞳孔骤然收缩。
妈妈咪呀。
姜慕烟你这臭丫头,哥好歹也救过你好几次,没必要下这么重的手吧?
这一叉子下来,就算是死不了,我老张家断子绝孙也是定了。
张恪拼命的扭腰,想要躲过姜慕烟的叉蛋攻击。
只是他全身绑着绷带,原本就活动不方便。
这又当着许多外人,更是不敢大幅度躲避。
姜慕烟的叉子,最终还是捅在了他大腿根上。
张恪双眼瞪得老大,嘴里发出一声沉闷的惨叫。
杨光明,杜建国你们两个老王八蛋,怎么不在病房门口安排保卫?
幸好身上的绷带,帮忙抵消了大部分的力道。
叉子也并不是攻击性特别强的武器。
张恪这一下痛归痛,受伤却是不重。
姜慕烟一击即中,抡圆了胳膊正要第二次补刀。
不对,是补叉。
张恪左脚已经蓄势待发,准备在万不得已之际,将她手里的凶器踢飞。
再闹下去,说不定哪一下子,自己就得被这疯丫头折腾死。
幸好,紧跟着冲进来的方有容眼疾手快,一把在背后拦腰抱住了姜慕烟。
“慕烟,姜董九泉之下,也不希望你跟这种垃圾同归于尽!”
拼命挣扎的姜慕烟,听到父亲的名字,握紧叉子的手无力松开,眼中珠泪滚滚而下。
方有容松了一口气:
“慕烟,报仇的方法有许多种,玉石俱焚是最低级的手段,在商业上打败安家,让他们无家可归,是不是更解恨一些……”
张恪听得头皮发麻,有容乃大你比姜慕烟更狠。
不过也幸亏有她阻拦,姜慕烟的攻击并没有造成很大的伤害。
张恪瞥了她一眼:女人,你怕是不知道,正在保护的,是自己后半生的幸福。
真要是被姜慕烟叉蛋攻击命中,那她下辈子大概想用,也没得用了。
正在劝解姜慕烟的方有容,直觉有一股异样的眼光盯着自己看。
下意识的顺着目光看过去,正巧跟张恪的视线碰到一起。
方有容心里咯噔了一下。
这个家伙,眼神怎么会跟那个负心汉那么像?
就算是最精心的伪装,在亲近的人面前,总会被或多或少的看出点什么。
张恪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再跟方有容对视下去,说不定会穿帮。
他不着痕迹的把头扭向了一边。
方有容正忙着阻拦姜慕烟,刚刚不对的感觉,只是一闪而过。
她并没有深想。
这几天女律师曾经去市局打听过张恪。
他的同事们都说,张恪被调去进修了,那边是封闭式管理,所以才联系不上。
方有容并没有怀疑过。
女律师抱着姜慕烟不放手,以免她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行为。
趁这个机会,医院的医护人员一拥而上,将两个人从病房里推了出去。
姜慕烟也冷静了下来。
她的眼中,已经没有了刚刚的疯狂。
憔悴不堪的俏脸上,满是坚毅。
“安成宇,姜慕烟在此立誓,只要我活着一天,必定打垮你安家……”
冷冰冰的语气,带着沁骨的寒意,让在场所有人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不远处,一个清丽的女子声音冷笑道:
“哦,我倒要看看,你在有生之年,是怎么打垮安家的。”
张恪心头一惊:港岛安家的人,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