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顾南霜对张恪的了解,甚至比他自己还透彻。
被逼着赶鸭子上架的他,只用了几分钟,立马想到了突破口。
“高琳!
咱们的高科长,应该对政策理解得很透彻,知道跟警局作对的下场绝不会很好,她那里说不定会有什么收获。”
纪凡咧嘴大笑:
“头儿,您果然是慧眼如炬,张恪这小子不敲打一下,就是不肯出力。”
对于纪副队长的评价,张恪当然不可能承认。
“瞎扯,我也是刚刚才想到的好吧!”
三个人商量了一番,决定立马提审高琳。
这位市局的宣传科长,如今蓬头垢面,神态萎靡,早已经不复从前的光鲜亮丽。
曾经护着她的副局长莫宏伟,现在恨不得跟高琳撇清一切关系。
警员将她带到审讯室专用的椅子上坐下,高琳慢慢抬起头,无神的双眼,打量了一下对面桌子后,负责审讯的顾南霜和张恪。
顾南霜阴沉着脸:
“高科长,政策你应该很了解,这里我就不多说了,最好是把自己的事都交代清楚,争取一个宽大处理……”
高琳掩映在乱发之后的嘴唇干裂,眼神木然没有一丝光彩:
“顾队长,该说的我都交代清楚了,你总不能让我无中生有,编造一些问题吧……”
张恪心里一沉。
原本以为,高琳这里能够成为一个突破口。
没想到,她的选择和顾明远一样——都是装傻。
这也能证明,两个人之间的勾结,事情绝不简单。
高琳连担任沐阳刑侦队长时候的一些陈年旧案都撂了,没道理会隐藏其他问题。
这么做,只能证明她们所要遮盖的问题太大。
一旦暴露,很可能是杀头的死罪。
为了保命,高琳很聪明的选择了放出一些小事儿,来混淆视听。
这次的审讯,应该很难撬开她的嘴。
事实也正如张恪猜想的那样:不论怎么审问,高琳一口咬定,除了给顾明远报过几次信之外,两人之间再无纠葛。
她的话,张恪半个字都不信。
要是两个人没有深度勾结,顾九思怎么可能在逃走之后,还要通知高超跑路。
这也从侧面说明,高顾两家背后,隐藏着一件大事。
从中午磨到半夜,高琳一个字也没说。
长时间的精神对抗,张恪先顶不住了。
熬鹰,对猎人来说也是一种折磨。
他站起来走出审讯室,示意等在门外的纪凡和刘姐进去接手。
等到打着哈欠的顾南霜换了班出来,忍不住皱眉道:
“高琳这女人骨头真硬,平常的手段对她不起作用,咱们是不是换个方法……”
张恪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酸麻的颈椎:
“越是这样,越是说明她遮掩的事很大。”
顾南霜反手捶了两下自己的腰,烦躁的道:
“要不,找她的家人帮忙劝一下……”
没等张恪回答,她自己立马否定了这个提议:
“不行不行,这女人心性凉薄,不可能会因为家人的劝导,就选择说实话……”
正絮絮叨叨抱怨的顾南霜,完全没注意到,一旁的张恪眼神变得贼亮贼亮的。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
顾南霜愣了一下:
“莫名其妙说什么呢,什么没想到?”
张恪仰天大笑,张开双臂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队长,你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啊,哈哈哈…!”
顾南霜整个人都懵了,一张俏脸红得像火烧云,结结巴巴的道:
“你……你干啥?”
张恪没有答话,伸手在她鼻子刮了一下,转身就跑。
顾南霜如同被人点了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慢慢抬起一只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尖。
“臭男人,敢这么对我!”
从小到大,对她做出亲密举动的男子,除了那位宁州一哥顾正杰之外,其他人早就被揍进了医院。
只有这次,顾南霜心里完全没有一丝一毫反感的意思。
甚至还很享受张恪的亲昵。
母老虎的心理活动,张恪是猜不到的。
他刚刚的举动,也完全是狂喜之下,无意识之间做出来的。
出了市局大门,自己早就忘了个一干二净。
张恪脚下不停,差点儿跟对面走过来的吕大兴撞个满怀。
大家都在加班,吕大兴也是一副精神萎靡的模样。
“张恪,这大半夜的,你干嘛……”
最后一个去字还没出口,胳膊已经被张恪抓住:
“大兴哥,要是不太困的话,跟我出去一趟,送一份功劳给你!”
吕大兴正想说我都要困死了,猛然听到功劳两个字,立马变得精神百倍:
“兄弟,你看哥哥我生龙活虎,像是困的样子吗。
功劳不功劳的无所谓,我就喜欢跟你一起搭档办案子。”
以张恪的表现,他嘴里说的功劳,绝对是十拿九稳的事。
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要是放过了,自己岂不是个棒槌?
吕大兴的瞌睡虫瞬间烟消云散,跟着张恪往外就走:
“兄弟,咱们这是去哪儿?”
张恪悠然一笑:
“没什么,突然想起高科长被抓了这么久,作为曾经的同事,于情于理也该去她家里慰问一下。”
我去你大爷的吧。
吕大兴斜着眼睛看了他半天。
先不说你跟高琳李爱国之间的隔阂,咱就问问谁家好人,去慰问的时候专挑半夜?
我信你个鬼!
宁州市雅仕兰庭小区。
这里的房子,都是一幢幢三层的独栋别墅。
雅仕兰庭的住户,在整个宁州非富即贵。
第六排,编号为66的豪华别墅,正是高琳的家。
高琳的丈夫叫李元生,是宁州劳动局一名普通的副科长。
以他们两口子的工资水平,就算是不吃不喝,存100年的钱,也不够买这幢别墅其中的任何一层。
时近午夜。
李元生坐在一楼的客厅里,保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不动。
要不是那双发亮的眼睛,在夜色中闪着光,很可能会被人误会成一具尸体。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元生终于下定了决心,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摸黑顺着楼梯上到二楼,打开了卧室的灯。
快步走到床头柜前,找出自己早就准备好的牛皮纸袋,李元生脸上闪过一抹凶狠: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高琳,你别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