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是个十足的恋爱脑,因为吃醋怒而掌掴赵祯的宠妃,然后不小心把皇帝打了的事情,她都干得出来。
以郭氏对赵祯的爱慕,她此刻见到赵祯应当是什么表情?
宋婠一边想着,右手果断在大腿根上掐了一把,一行清泪滚滚落下,她一把扑进赵祯的怀里,把赵祯瘦弱的身躯撞的连连后退。
“官家!你是官家吗?”
他闷哼一声,下意识的捂住了胸口,这一撞差点没让呕出一口老血来。
“嘶——”
“你先退后……”赵祯一把把人推的远了些,没听见对方的声音,他疑惑的抬头——他自己的身高比郭婠要高出许多,如今两人互换,他看郭婠的时候都要仰着脖子——就见郭婠盯着他放在胸口上的手,满面羞红,眼睛水润润的。
他一个激灵,忙把手放到背后,忽觉自己的耳根子也有点热。
赵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自己和郭婠夫妻九年,该见过的、不该见过的早就都见过,他在害羞什么?
但两人的这个小插曲让他刚才的不自在一散而空,这神情、这动作,是郭婠无疑了。
确定了心中猜想之后,赵祯猛的松了一口气。
这几天心里拉紧的弦终于松开了。
还好是郭婠,不是什么旁的孤魂野鬼,小猫小狗。
只是郭氏先前装的好好的,一见他便原形毕露,动作姿态怪异的紧。
“咳咳——”
宋婠慌张的牵住赵祯的衣角,一个大男人摆出可怜兮兮的姿态,怎么看怎么别扭:
“官家,你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我们怎么会变成对方呢?是不是有什么妖魔鬼怪,还是得罪了哪路神仙……”
听了这话,赵祯莫名有些心虚。
难道是因为她封了郭婠做那劳什子的清悟仙师,神仙觉得不满,所以才要如此惩罚于他?
赵祯越想越觉得自己猜的是对的,心间漾起一阵懊恼和悔意。
这般想着,赵祯望向宋婠的眼神越发温软,他牵起宋婠的手,认真的看向她的眼眸:“梓潼,是朕之过。”
仔细想来,梓潼嫁于他七年,为他操持宫务,除了性子嚣张了些,爱吃醋了些,并无大错,他只因个人喜恶,便执意废后,实在不是一个好官家应为之事。
“……”不知道脑补了什么的赵祯自己自圆其说了,末了还一脸心疼的看着自己,宋婠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仍旧泫然欲泣:“此乃天意,与官家又有何干系?”
天意吗?赵祯苦笑一声,梓潼说的在理,是天意要惩罚他。
宋婠咬着嘴唇:“可是……我们该怎么换回来呢?要是……要是一直换不回来怎么办?”
她的动作若是放在女子身上,自然是娇俏,惹人怜爱,但是放在自己那张清隽的脸上,赵祯只觉得辣眼睛。
他忙道:“梓潼,要不你还是模仿朕吧,就像你刚才在平甫和苗心兰面前那样,此等换身大事,还是谨慎些为好!”
宋婠在心里偷笑,看来是刚才自己装原主成功的把赵祯恶心到了。
“嗯,官家说的对。”
言毕,宋婠脸上的神情一变,立马从斜倚紧贴在赵祯身上直起身体端坐,手上的小动作都变了。
“怎么样,朕学的像吗?”
赵祯一时之间都有些恍惚,像,太像了。
若不是他知道内情,基本上不会怀疑。
宋婠对赵祯震惊的模样十分得意,当时刚换身的时候不小心被张茂则察觉了一丝不对劲之后,她就连夜将原主记忆里的赵祯抠了出来,在系统空间不断模仿,力求做到七八分想象,虽然完全要骗过张茂则不太可能,但是做到了不被大部分人怀疑。
赵祯的吃惊就是对她的努力的最好的赞赏。
赵祯仔仔细细的将宋婠上下打量了一遍,坐姿、笑的时候嘴角弯的程度、微表情,手上的动作,每一个细节都很像。
郭婠竟然能做到这种程度,有些动作连他自己平时都意识不到,偏郭婠记住了,还模仿了出来。
可见梓潼对他爱的深沉啊!
赵祯心里感动的稀里哗啦,他本就是感性之人,性子柔软,情感丰沛,对着郭婠的一腔情思,只觉得整个人都要被溺在她满腹的爱意当中。
此前他怎会觉得梓潼不如苗、杨几人讨他喜欢?
眼瞎如他罢了,瞧不见苗、杨几人的恶毒,瞧不见梓潼的美好。
他上前,轻轻拥住宋婠,耳鬓厮磨:“梓潼学的很像,像到朕都认不出来了。”
这是自我攻略了?
宋婠奇怪的想。
窝在赵祯怀里,身子不自在的扭了扭,四肢无处安放。
宋婠弱弱的问:“官家,你不觉得这样很奇怪吗?”
一句话就让两人之间旖旎的气氛破坏的一干二净。
赵祯无奈的笑了笑。
两人将自己互换之前的经历一一道来,想要探讨究竟是什么原因,讨论了半天,什么头绪都没有。
宋婠提议:“不若这旬休沐日去大相国寺找慈宁大师算一算?看看有什么办法。”
“也只能如此了。”
国朝笃信佛教,大相国寺在开封很是有名,香火络绎不绝,住持慈宁大师更是远近闻名的得道高僧。
说不定慈宁大师能窥得一二天机。
目前赵祯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慈宁大师身上。
宋婠把桌边的好几摞奏折推给赵祯:“那官家不忙的话,不若帮我批奏折吧。”
“奏折实在太多,有的相公废话连篇,一件小事恨不得花费上千个笔墨来书,简直是令人发指!看的我眼睛都花了,还好官家今日来了,能替我分担一些。”
她的眼睛亮亮的,不自觉的娇憨,让赵祯透过自己的皮囊,瞧见内里那个属于郭婠的俏皮活泼的灵魂。
本来因为听说梓潼碰了奏折,赵祯心中略微升起的不满瞬间就被浇灭了。
他莞尔一笑,颇有些无奈,“梓潼,不得对诸位相公无礼。”
提到奏折的事,赵祯才想到如今梓潼已经代替了他的身份去上朝,平时聆听朝会、批阅奏折,都将是她要做的事,他必须帮她,不在诸位相公面前露出破绽。
虽然他不想后宫妃子们像大娘子那般染指朝政,最后养大了胃口,但奈何形势所迫,也只能顺势而为了。
他捏着毛笔的手紧了紧之后又松开,做好了一番心理工作了,这才对宋婠道:
“你坐过来些,朕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