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锋陷阵的事情交给那些将士们和将领们,他们保家卫国,保卫君主,皇上您坐镇军中,鼓舞士气,不得万不得已之时,您可千万不能……意气用事。”
宋婠这话说的委婉,可那意思也清晰明了,叫康熙忍不住气笑了吃,捏了捏她脸上的软肉,“你这是怕朕胡来?朕可不是那等不懂军事的帝王。”
这世上,也只有她才敢说出如此的话来,若换了一个人,早就被拖出去打板子了。
瞧着宋婠红的跟兔子似的眼睛,盈满了不舍之意,他的心尖也跟着泛疼,离别的愁意顿生,叹了口气道:“你放心,我定不会让自己陷入险境,就像婠婠说的,大清巴图鲁众多,有他们替朕分忧,朕定会凯旋归来。朕才不舍得让朕的婠婠等太久的。”
宋婠呜咽一声,扑进男人的怀里,“陛下,我舍不得你。”
康熙一时无措的抱住怀里的人儿,右手落在她的青丝上,轻轻的抚着,不停的说着安慰她的话。
“婠婠如今已贵为贵妃,怎么还是这般爱哭?”
哄了许久,怀里的泪人儿终于消停了,康熙看着她朦胧的泪眼,忍不住打趣道。
“还不是陛下您总是惹我。”
宋婠玉色的脸上悄摸摸一红,嘴里却把责任安到康熙头上。
康熙无辜躺枪,有口无言,他眨了眨眼,低头凑道宋婠还泛着粉色的耳边,声音低沉,呼吸间扑出来的热气让宋婠忍不住往后一缩:“朕更想见婠婠在床榻之上梨花带雨的模样,因为、那会让朕……兴\/致愈盛。”
宋婠惊的直退,伸手捶了他的胸口一下,俏脸烧的通红,就连白皙的颈子处也全部染上胭脂色,好似光洁的白瓷上镌刻出了一朵又一朵糜艳的海棠。
“流氓!”
宋婠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
康熙喉结一动,勉强克制住,见她恼了,也不敢逗的太过分,免得婠婠晚上不让他上榻。
“你随朕过来。”
康熙牵着她的手,将她拉到御书房的龙椅前,宋婠虽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还是乖乖听话的跟在他身后。
只见他展开一张空白的明黄色圣旨,上面什么也没有写,随后拿过一旁的白玉匣子,从里面取出玉玺,将玺印盖了上去。
他动作仔细的将圣旨卷起来交给宋婠。
宋婠咬着唇瓣,心中有了猜测,但也不敢置信,康熙向来疑心甚重,怎么会留给她这样一个东西。
她睁着妩媚的大眼睛疑惑的看着他,始终不肯接过来。
一声轻轻的叹息,“婠婠,拿着吧。”
“我不……”
“婠婠,听话。”自上次亲征因生病半途而废之后,他就已经考虑许久了。
婠婠该如何安排?太子和诸位阿哥如何安排?
众人皆传他是个克妻的命理,事实上,他确实是死了三任皇后,即使他想把最好的留给婠婠,却也怕……折了婠婠的寿数,想来想去,只有这个法子。
亲征那次,是第一次他感觉死亡离他那么近。
虽然不承认,但世上哪个皇帝能真的活到万岁?连能挨到古稀之年的都很少有。
“婠婠,世事无常,朕虽自信能够大败噶尔丹,但是却抵不过天命,若朕真的……若是真有那么一天,你得利用好这张圣旨,帮助胤礽,才能好好的活下去。”
“你的家人都是清流一派,这么些年也没有闹出什么大事,没给别人留下攻讦的借口,再加上这张圣旨,你一定会好好的。”
“至于太子,他是朕亲手教出来的孩子,近些年又远离了索额图那个逆贼,朕相信他的手腕,但是太子年幼,容易受人蛊惑,万一日后太子顾及和索额图之间的亲情,故意放纵于他,还请婠婠帮朕提点太子一二。”
康熙将事情一点一点的掰碎了讲给宋婠听,这语气就像是在给自己安排后事一般,让宋婠愈发伤心,一双美目,泪珠扑簌的往下掉,砸在地上,滴进了康熙心里。
她终于忍不住了,从身后紧紧的抱住他的腰身。
“陛下说的话,我一句也不要听。你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废话,康熙可是历史上有名的长寿皇帝,活了六十九岁呢。要到康熙六十一年才会崩逝,就是因为他活的够久,才把太子熬疯了。
不然太子也不会落到那样凄惨的下场。
康熙现在说的好听,要是她真的收下来,日后恐怕就成了悬在她脖子上的一把刀。
康熙按住宋婠的手,转身低头注视着,右手轻轻的抹去她眼角的泪,“婠婠,朕……”
宋婠低着头,不理会他,直接将他手上的圣旨拽了过来,上手撕的时候,却因为绢布质量太好,没能撕的动,反而让她涨红了脸。
“噗嗤——”
“你!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宋婠气的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取下头上的簪子,三下五除二的将圣旨戳了撕巴烂,随即还不解气,扔到了地上,又踩了几脚。
“婠婠,你可知,破坏圣旨,乃是杀头的大罪啊!”
康熙故作阴深的声音在背后传来,若是平常,宋婠说不定就怕了,但是现在,她正在气头上,天不怕地不怕的,仰着头对康熙道:“杀头就杀头,有本事,陛下现在就下令啊。”
康熙故意装出来的怒气还没凝聚好便消散了,他摸了摸宋婠散落下来的青丝,望着她的眼神宠溺又包容,“你啊!”
“皇上要是再说那样不吉利的话,我……我就跑到冷宫,把自己关起来,再也不理陛下了!”
“哈哈哈……”婠婠就连气极了说出的话也如此好玩,这冷宫不也是他的地盘,他想要进又哪里会进不得的?
不过,这圣旨婠婠不要,他还是要再写一份的,交给梁九功保管,以防万一。
自从那天之后,第二天宋婠就求了康熙许久,出宫去潭柘寺上香,顺便为他求一道平安符。
殷切嘱咐康熙一定要带在身上。
她还跟着慈宁宫的太后学习,在偏殿设了一个小佛堂,每日在小佛堂前潜心抄写佛经一个时辰,跪拜礼佛一个时辰。
她的皮肤本就娇嫩,一天下来,膝盖上便是大块大块的淤青,在玉瓷一般的肌肤映衬下,显得尤为可怖。
晚间康熙看见的时候,心疼的不行,他拿过小翠手上的药膏,亲自为她揉去腿上的淤血,听着她疼的直吸气的声音,既是心疼又是好气。
“明日把佛堂撤了,朕是天子,自有龙气庇佑,求神拜佛还不如求朕。”
神佛之说,他身为帝王自是不信的。
但是宋婠这般为他,他让他的心间都泛着暖意,看到她腿上的伤就更加疼惜于她。
“不要,陛下出征在外,只有礼佛一事可以让我静下心来,不然什么事都不做,我肯定会胡思乱想的,求求你了,陛下。”
宋婠拉着他袖子,哀哀的看着他,康熙心一软,只得往后退了一步:“跪可以跪,但要带上护垫,每日只能跪半个时辰。”
见宋婠还要反驳,康熙瞪着她:“再多说一句,朕马上让人撤了小佛堂。”
宋婠面上不乐意,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上次康熙出征,后妃们为表心意,那是一个比一个卷,据她所知,德妃上次每日跪在佛前礼佛五个时辰,抄了整整二十本佛经。
康熙为表满意,特意去德妃的永和宫住了一夜,虽然他最后跟宋婠保证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但她还是有点不爽。
自那以后,后宫就开始了抄佛经内卷大赛,这次要不是她提前准备,到时候在一众内卷选手的衬托下,定会显得她心意不足。
康熙亲自开口不准她抄佛经的,到时候别人过来讽刺她,她也有理由怼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