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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澜点头,“杨护卫慢走。”

佟县令看着杨护卫远去的背影暗自猜测,也不知这人方才为何要出手帮谢仙姑。

莫非是他背后主子的意思?

尽管好奇,佟县令却不敢开口问。

满脸笑容跟谢澜寒暄了几句,这才带着人离开。

心中庆幸事情完美解决,保住了秘密。

人都走了,谢澜心中记挂着那富家公子,踩着楼梯上了二楼。

进房间后,几步绕过屏风。

木榻上,空无一人。

谢澜环视了一圈,发现屋内也没人。

看来是苏醒后就离开了。

人都走了,谢澜也没多想,转眼就将此事抛在脑后。

知道谢澜昨夜没睡要补眠,张嬷嬷马上去给她铺床。

铁锤话不多,默默沏了茶端过来。见谢澜泡澡的水还没倒,提着木桶出去了。

谢澜刚端起茶盏,客房的门砰地一声被推开。

柳氏和谢滢黑着脸走进来。

“谢澜,你身上还有多少银钱,全部拿出来。”

柳氏想到刚才回到客房,看到散落一地的行囊就气得吐血。

出京不久,她就被偷了五百两。

在玉海阁花了二百多两赌石,赔得血本无归不说,身上的银票又被偷了。

没想到屋漏偏逢连夜雨,方才在大堂看县令审案,有贼人闯进了她的客房,将值钱的东西全部洗劫一空。

就连她偷偷缝在里衣夹层的一百两也没能幸免。

谢滢和那些丫鬟婆子的值钱东西,也被偷得一干二净。

如今她们全身上下,连半个铜板都拿不出来。

张婆子被柳氏的无耻气到了,堂堂继母竟然问女儿要钱。

张婆子刚要开口,却被谢澜拦下了。

昨天赶了一天路,昨夜也没睡,刚到客栈就被王氏闹了一通。

谢澜实在困倦,没心情陪柳氏演什么母慈女孝的戏码。

“天还没黑呢,你在做什么白日梦?”

柳氏火大,“你的规矩礼仪呢?你师傅养了你十几年,你就是这么跟长辈说话的?”

“谢家没养过我一天,你也从来没教养过我一日,你算哪门子长辈?”

谢滢见柳氏一见面就跟谢澜吵起来,如此拎不清,让她有些烦躁。

但又不好说什么。

“姐姐,客栈进了贼,我跟娘的银钱全被偷了。娘心情不好,语气难免冲了些,你别怪她。”

柳氏本就心情不好,根本见不得女儿对谢澜低声下气。

“若不是为了来接你,我的银钱怎么会被偷。这一路回京哪样都要花费,这些花费自然要由你来出。”

谢澜啪一声搁下茶盏。

谢家人若是真心待她,一点银钱,她出了也就出了。

可他们十几年来对她不闻不问,分明就是想让她死在外头。

这母女俩穿金戴银,也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她又不是圣母,岂会傻傻地把自己赚来的银钱奉献出去。

“在三清山的时候,我就提醒过你迁移宫破损,最近会有三次破财。你自己不听,怪得了谁。

你是哪来的脸,觉得我会把自己的银子给你?”

谢澜不提这个还好,一提柳氏就恨不得将她掐死。

果然是灾星,沾上就没半点好事。

“姐姐,再怎么说你也是谢家的长女,未出阁的姑娘可不能拥有私产。”

柳氏:“你妹妹说得没错,你不在京都长大,不知道子女的钱财都要上交给公中支配。”

“姐姐,我跟娘现在身无分文。你若是把着银钱不拿出来,我们一行人怕是要露宿街头,一路乞讨回京。”

谢澜嗤笑。

这母女两个的脸皮还真是厚。

“错了,是你们要露宿街头,我的银钱可没被偷。”

柳氏冷笑,“身为女儿自己吃香的喝辣的,却让母亲和幼妹当乞丐,你也不怕大家戳你的脊梁骨!”

“姐姐,你还有一年就及笄了,正是议亲的好时机。你也不想为了一点小钱毁了自己的名声吧?”

谢澜看着谢滢,淡声道,“我一个克亲克友的,你觉得我会在乎名声?”

柳氏和谢滢又气又恼,母女两个都没想到谢澜竟然油盐不进。

谢澜想睡觉,没心思再跟她们纠缠。

“不想一路乞讨回京,可以将身上的首饰当了换钱。

若是不想当首饰也行,我可以借一笔银钱给你们。

看在一家人的份上,利息给我三分就行。”

三分利,那是高利贷!

谢滢气得脱口怒骂,“你怎么不去抢?”

谢澜眼神凉薄,“我这不正抢着么。”

谢滢气得一噎,这灾星说的话,真是句句戳她们的心肺管。

柳氏知道讨不到什么好处,阴沉地剜了谢澜一眼,拉着谢滢走了。

张嬷嬷有些忧心忡忡。

“姑娘,柳氏到底是你的继母。她若是在外人面前说你不孝,你往后议亲,怕是会受影响。”

谢澜这辈子根本就不打算成亲,更何况她命不久矣,名声不名声的,她也不在乎。

“嬷嬷别担心,我心中有数。”

张嬷嬷是个苦命之人,家乡发洪水,整个村庄农田尽毁,死伤无数,家人也没了。

她一路逃荒到三清山附近,奄奄一息之际被下山的谢澜所救。

张嬷嬷心中感激,私心里将谢澜当亲闺女疼,自然不想看到她的名声被毁了。

她虽有心再劝几句,可又知道谢澜做事一向有自己的主见,只好打消了念头。

谢澜一觉睡了两个时辰,临近傍晚的时候才醒了过来。

张嬷嬷听到动静,过来服侍她穿衣。

“姑娘,大家知道你要上京,送了许多东西过来。老奴说不用,可是谁都不听,坚持要送。”

谢澜穿好衣裳,抬脚往外走,“我去看看。”

柳氏正在外面,低头看着一楼大堂来来去去送礼的人。

听到动静,转头看到是谢澜,当即脸色一沉。

“你老实交代,是不是仗着谢家的势,在外头给人放贷了?”

谢澜差点忍不住翻白眼,“谢家有什么势?我爹那七品小官吗?你去打听打听,整个玉石镇有谁认识谢家。”

柳氏年轻时以为谢长亭在官场上会青云直上,谁知费尽心思嫁给他十几年了,她的诰命夫人还没当上。

谢澜那句七品小官,深深刺痛了她的心。

“你不是放贷,为何有这么多人给你送东西?”柳氏指着楼下大大小小堆成山的东西怒喝。

那些不值钱的山货也就罢了,可她竟然看到有人送了十几匹绫罗绸缎,以及绣工精美的裙裳,甚至还有七八块玉石。

那玉石她今早才在别的玉石店见过,价钱可不低。

更有人送了一匣子金银,她扫了一眼,起码得有上千两。

谢澜懒得理会柳氏,正打算下楼。

谢滢一副担忧的神情挡在她面前,“姐姐,朝廷禁止放贷,你明知故犯。

连累了爹爹和谢家也就罢了,你自己可是要吃官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