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尔雅曾经派人来抽过我的血……”
鹿修远跟司堰乍然间听到这句话，浑身上下都是一凉。
鹿闻笙迎着两个男人震惊的注视，脸上的表情像是平静的水面被风吹起了涟漪，轻声道，“在我刚回鹿家那段时间，鹿尔雅派人调查我的过往，得知我可能是个天才之后，她跟鹿夫人说，担心我身体不好，要为我做检查……”
鹿闻笙清澈的眼睛里透着一抹回忆的神采，语气依旧不紧不慢，“随后我就被鹿尔雅的人绑到了医院，他们抽走了我大约1500cc的血……”
鹿修远修长的指尖剧烈地响了下，看着鹿闻笙，好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
鹿闻笙黑色的眼睛似乎蒙上了一层冷光，“司警官，鹿少爷，你们已经知道周凤跟鹿尔雅的血，被人动了手脚，所以才有了那份混淆视听的亲子鉴定……”
“这说明，鹿尔雅背后的人，不止盯着h国计算机的机密，它还在搞基因研究……”
“如果你们不想在将来，面对无数个“我”这样的天才的话，”她微微偏头，漆黑的长发散下来，微笑着说，“迈克尔这个目前唯一冒出头的医生，是两位必须逮捕除掉的对象。”
室内一瞬间死寂的可怕。
司堰看着面前看着柔弱无害到极点的女孩子，眼眸黑到深不见底。
这才是鹿闻笙确定鹿尔雅是个间谍的最主要原因。
如果她一直隐瞒着这个秘密，没有说出来的话，一旦让对方研究成功……他们将来会遇到大麻烦！
少倾，司堰看着鹿闻笙，以一种平静的语气询问，“迈克尔是m国有名的外科医生，没有正当的罪名，贸然动他，可能会引起国际外交事件……你有什么想法吗？”
鹿闻笙微微笑起来，“那位迈克尔先生认为，拉下一个天才最好的办法，是利用世人的口诛笔伐，去毁掉她。”
“但他可能不知道，这样的方式，对他那种高傲自负的人来说，同样有用……”
她长长的睫毛颤了下，“而鹿尔雅是个虚荣至极的人，她很在乎她的名声。”
“她一直视我如蝼蚁，我这个蝼蚁，却在过去两个月间，将她这个天之骄女踩在地上那么多次，这是她绝对无法容忍的。”
“确定我没有翻盘的余地后，她一定会忍不住站出来，落井下石……”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明显了。
她要他们揭露迈克尔的身份跟阴谋，将鹿尔雅拖下水。
鹿呦呦挨了多少谩骂，她要几十倍反噬到鹿尔雅跟迈克尔身上！
司堰深深地看了鹿闻笙一眼，轻声道，“鹿闻笙小姐，你涉嫌伤人，最近几天，最好不要离开警局。”
司堰说完后，看了眼鹿修远，转身走了出去。
他走出门后，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站在门外等了一会儿。
没过多久，鹿修远走了出来。
两个男人站在空旷的走廊上，很久都没有说话。
少顷，鹿修远平静地开了口，“抽血事件她也是刚知道的，之前她年幼，没有想到这一层……”
这只能是唯一报上去的结果。
不然擅自隐瞒这么重要的事情，鹿闻笙一定会被问责。
司堰抬手，安抚地拍了下鹿修远的肩膀。
鹿修远蓦地闭了闭眼，“如果我早一点儿发现鹿家的异样，也许一切都还来得及……”
鹿夫人不会变的那么偏激愚蠢，鹿父不会如此冷血无情，鹿闻笙过往十八年，不会活得那样辛苦。
甚至于——
如果在鹿闻笙刚被接回鹿家的时候，他放下工作立即赶回来，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司堰看着鹿修远深邃的眉眼，有心安慰，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鹿修远是有些天才病在身上的。
他的童年同样是在孤僻的学习中度过。
因为过于优秀，性情孤僻，常年离家，也就忽略了家中的异常。
鹿修远唇角勾起一个自嘲的弧度，“我甚至都无法还她一个公道……”
因为导致鹿闻笙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罪魁祸首，是他的母亲。
对于鹿修远来说，这才是最绝望的。
“如果我现在去跟她说，我会补偿她，她大概只会觉得，鹿家的人，真得都好虚伪，好恶心……”
她的母亲跟父亲，都不爱她。
她怎么会相信，他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哥哥，会爱她、关心她呢？
司堰从未见过，这个从来都意气风发的男人，露出这样无能为力的神色。
但鹿修远的消沉也仅仅只是持续了一瞬间，很快，他的神色便恢复了冷静，嘲讽地道，“将来，她会走到很高很远的地方……而鹿家，会成为她这一生，最大的污点！”
司堰静默片刻，平静地道，“事情还没到那一步，她对鹿家，是存了报复的心思的……”
鹿修远眉眼淡漠。
是了。
如同鹿闻笙在那个黑暗的夜晚，平静地接受了她的母亲不爱她的事实……
她同样平静地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着，鹿家逐渐走向腐烂死亡的结局。
如果不是鹿呦呦突然冒了出来——
如果不是鹿尔雅突然用这样肮脏下作的手段，针对鹿呦呦——
如果不是鹿闻笙很在乎鹿呦呦——
那她就会将这个秘密一直隐瞒下去！
她会看着鹿家一步步地，走向由他们自己的愚蠢，一手造就的，那个原本既定的结局。
窝藏间谍，通敌卖国，满门天才转瞬间跌入泥潭……永世不得翻身。
从这一点来讲，他们鹿氏满门，都得给鹿呦呦磕一个！
鹿修远眼底闪过丝可怕的戾芒，抬步朝着前方走去。
——
小别墅里，鹿青棠坐在沙发上，神色凝重地看着刚收到的消息。
ftura：[姐姐，看这个。]
ftura：[这是宁家的人，在追查周凤那个血液基因药剂时，发现的。]
ftura：[我找医生看过，他们说这是一种完美的dNA复刻。]
ftura：[然后他们发现了这家……基因工厂。]
ftura：[而h国这个基因工厂的负责人，他叫迈克尔。]
鹿青棠翻开她的小老公发来的文件，越来表情越凝重。
h国的天才很多，但像鹿家这种一代出几个概率，太少了。
对方当初选择将鹿尔雅换到鹿家，绝对是经过深思熟虑，精心挑选的。
说不定鹿家其他人的基因，早就被鹿尔雅拿到手了。
至于鹿闻笙——
虽然鹿闻笙没跟她提过。
但鹿青棠直觉，鹿尔雅是不可能放过鹿家人的天才基因的。
尤其，鹿尔雅比任何人都更早发现，鹿闻笙那份数学竞赛成绩单。
虽然她可能不知道鹿闻笙的超忆症，也不知道她的天赋，远在鹿家其他人之上，但顺手的事情，鹿尔雅怎么可能放过？
毕竟那个时候，鹿闻笙没人护着，毫无反抗之力……
鹿青棠“唰”得一下，面色冰冷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