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江南琳珑苑门前,一身黑色西装的女人脚踩恨天高从出租车上下来,黑亮的大波浪卷发随风扬起,露出妩媚的颜。
她万种风情又凛若冰霜,这两种极致彰显在她身竟毫不突兀,反而相得益彰。
一进家门,李管家一脸急色的迎面跑来,“大小姐,您这是去哪了?先生正派人四处找您呢!您知不知道今天这婚礼差点就开了天窗。”
宫以诺神色漠然地看了他一眼就把手里包递了过去,低头换鞋。
李管家赶忙接过包,期间几度想要说话,都硬生生憋了回去。
宫以诺余光瞥到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突然问道:“你在我身边呆了有三年?”
李管家目光一滞,摸着脑袋笑道:“大…小姐好记性,到明天就整整三年了。”
“除了兰姨,你在我身边时间最长,应该清楚我是什么性子!”宫以诺起身从他手中接过包,不疾不徐地往客厅走去。
李管家赶忙跟上前,“大小姐……您这话是怎么说的?我虽说不比兰姐跟在您身边的时间长,但比起其他人应该不遑多让吧!”
“那就好,我不喜欢自作聪明的人。”宫以诺回头深深地看着他,“尤其是我身边的人。以你的资历和这么多年对宫家付出,我就算不给别人也得给你面子,有什么话你可以直接跟我说。”
李管家心头一跳,战战兢兢地跟在后面,等她坐定,才说道:“您言重了!先生对我有恩,我怎么敢谈付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应当应分的。不过……”他话说了一半,小心翼翼地瞄了眼她,斟酌道:“有句话…我不知道应不应该说。”
“我说了你有话就说。”
李管家这才开口说:“您……不该这么任性的,惹怒先生对您并不好。”
宫以诺微垂的睫毛微微一动,幽凉的目光划过右手食指上的那枚红宝石戒指,最后落在他脸上,如曜石般的眸子像是要把人吸入深暗的眼底一般,“我是爸爸的掌上明珠,宫氏集团的执行总裁,将来这诺大的家业是要交到我手里的。他这位么看重我又疼爱我,怎么会因为这一点点小事就生我的气,是你多心了。”
李管家看着她那双浓稠如墨的黑眸,慌忙缩回视线。
虽然他在她身边待了三年,但是无时无刻不如履薄冰。外人只知道她骄横不可一世,却不知道她的狠辣。
“先生对您的疼爱当然毋庸置疑。可……明家在江城的地位,您多少应该了解一些。咱们宫家比不过更得罪不起。您没有出席婚礼势必会惹怒明家。就算先生再疼爱您,那也得分时候…分孰轻孰重吧。”
“是么?”宫以诺淡淡看着他,勾唇笑道:“可事情已经发生了,爸爸他也只能受着了。我不信明家能有他宝贝女儿重要,你说呢?”
李管家登时哑然,他望着女人绝美的面容,心里莫名生出一股冷意,半晌支吾道:“当…当然,先生最疼爱就是您,哪有什么比您还重要。”
宫以诺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眼底讳莫,起身径直朝楼上走去。
“大…大小姐!”李管家慌忙叫住她。
“你还有事?”
“先生……有‘礼物’要送给您,还让我给您带句话。先生说……明天是您回门的日子,请您务必回家一趟。”
他说完,便慌张地跑了出去,没过一会,宫以诺看到他抱着一个纸箱子跑了进来。
“这是什么?”她隐约从箱子的缝隙中看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还能听到哼哼唧唧声。
李管家赶忙打开箱子,一只奶白色的金毛宝宝就闯入了她的视线。午后的阳光已不那么刺眼,映入她眼底却像被泼了墨般漆黑死寂。
宫以诺怔怔地看了几秒,“扔掉。”
从她喉咙里滚出去的两个字仿佛走过荒野,去过地狱。
他不敢去看她的眼睛,结结巴巴道:“先生说……说如果您不养,就把它送回宫家由他来养,等什么时候您想通了再把送它回来。”
宫以诺好似没有听到,头也没回就上了楼,恰在这时一个中年女人从厨房出来。
“老李,你和大小姐在说养什么东西啊?”
“没…没什么。”
一眨眼的功夫中年女人就走到他身前,她伸手去掀箱子,当看到里面的‘小东西’,眼底闪过一丝错愕。
“兰姐…”
梅兰微微缓了缓神,“这也太像了吧,它打哪儿来的呀?”
“是……是先生送给大小姐的,可……”
“可大小姐不想养,是么?”
梅兰见他不说话,便将箱子抱过来,“交给我吧!大小姐就那么一说,你随便一听就得了,可千万别当真。”
“先生把它送过来,是想修复和女儿的关系。他们父女都已经犟了八年,也该破冰了不是?”
“是是是,先生就是这个意思。”李管家一个劲点头。
“大小姐说不想养,不过是在和先生闹脾气!照她的脾气,如果真的生先生的气,根本不会回国。所以,哪些话能对先生说,哪些话不能说,你自己得掂量,免得再误伤了他们父女之间的感情。”
“我明白。虽然大小姐不是我看着长大的,但毕竟我也在先生身边待了三十几年,怎么会能让他们父女因为我的缘故产生嫌隙?”
梅兰笑笑又说:“你能这么想再好不过了!不过现在咱们家大小姐已经结婚有了自己的家庭,以后再等她生个孩子,自然会理解父母的一番苦心,也会明白先生是为她好。而我们能做的也就是点小事,不给他们增添误会,你说是吧?”
“当…当然。”李管家陪着笑,脸上的褶子掩盖了他神情的不自然。
“你提醒的是,我都记下了。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出去忙了。”
“你去忙吧!”梅兰看着他出去,脸上的笑容随即凝固,她低头盯着箱子里的‘小东西’,眉头不由地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