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洛瑶，一头乌黑如瀑般垂在身后的长发，此时因为失去双骨，竟像染上了一层风霜。
鬓角卷曲的秀发变成银丝，整个人一下子像苍老了数十年，生命精血流失，可不是闹着玩的。
身子颤颤巍巍，原本眼瞳中月牙状的瞳孔，也变得黯淡无光。
嘴角留着尚未凝固的血迹，神情满是诚恳之意，她放下了属于圣女的高傲，内心不再偏执。
如今的她，不过是残冬里即将凋零的残花。
姬洛瑶落到这种田地，令殿外围观的不少修士唏嘘，但更多的人则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思。
紫玥一双深紫色的眼瞳，斜睨了姬洛瑶一眼，不禁感叹世事无常，昔日的太乙圣地圣女有多辉煌，而今就有多落魄。
同时她也将目光落到其他两位圣主身上，其他二人，倒也没有插手的打算，毕竟这是太乙圣地的‘家务事’，该如何裁决，还是得紫玥说了算。
“圣主大人，有罪的人是秦问天，恳求大人开恩，先容许我们就大师姐！”
说话的是冷如霜，其他几位姐妹也点头。
“罢了，你们先救姬洛瑶！先审秦问天。”
“真是姐妹情深啊！姬洛瑶，你做了那么多对不起她们的事，以为挖了双骨就能补偿？”
“还有你们，真以为姬洛瑶有多么在乎你们？她不过是企图通过这种方式获得你们的怜悯、同情！”
秦问天的声音响起，他的很多手段，都是在姬洛瑶的帮助下达成的。
对姬洛瑶，他再熟悉不过，他想过姬洛瑶可能会暴走，反抗但没想到，姬洛瑶会以自残的方式博取同情。
他的计划需要姬洛瑶，这是一个没有心的女人，做事毫无底线，最适合炼成傀儡，因此他怎么可能眼睁眼的看着姬洛瑶，安稳的度过下半生？
“你的心早就‘空’了，你难道感受不到？无法回头了，现在动手把她们都杀掉，你不需要愧疚、不需要懊悔、更不需要自责！因为你根本就没有心！”
秦问天传音，在姬洛瑶的神识中回荡，她下意识的摸向心脏位置。
整个人宛如风化的矿石，呆愣住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第一次重创林澈、开始怀疑、污蔑、栽赃……
骗取体书、卖惨，博取同情，用道德绑架林澈，像一只吸血鬼。
她的心脏位置空空如也，内视体内的状况，骨骼、内脏、血液都有蛊的影子，什么时候她被蛊‘啃噬’成了一具‘空壳’？
无瑕剑心？无极剑体？
早已背道而驰！
冷如霜动用医术，想要重新将双骨放入姬洛瑶体内，她的手刚碰到双骨，发散着金芒的先天剑骨，化作一堆骨沫，涅盘剑骨开始寸寸崩裂。
蛊，这两块骨内残存着蛊！
“大师姐，你为什么要……害我？”
“对不起，我，我不知道，这不是我的本意，可我无法控制我自己！”
“清醒吧，姬洛瑶就是潜伏在圣地的炼尸宗传人，不信就看这个！”
秦问天说完，姬洛瑶如羊脂白玉般的肌肤，像破碎的瓷器，出现了裂纹，无数的蛊从体内‘涌出’。
吓得冷如霜等四人，慌忙逃窜。
高台上，审视的三位圣主，瞬间起身。
噗嗤！
一团紫火降下，这些蛊被焚烧殆尽。
姬洛瑶，内心绝望，她想要喊但发不出声，她想要哭，却再流不出眼泪，只能如望夫石一般，僵在哪里。
等候裁决。
“不会的，师姐她那么……”
冷如霜发现，她没办法再为姬洛瑶找借口。
“怎么会这样？师姐是炼尸宗传人，这么说林师弟身上的陨仙咒也是……”
“不错，当初就是她让我将这禁咒种在林澈身上的，这种女人善妒不说，掌控欲还极强，实不相瞒圣地一半以上的人，都被她下蛊了。”
秦问天侃侃而谈，将姬洛瑶丑恶的嘴脸，昭示给众人看。
在场修士无不变色，唯有林澈，波澜不惊，似乎一切早在他的预料之中。
“师弟，你相信师姐的对不对？”
就连一向自诩，紫霄峰智多星的柳若璃都将目光落到林澈身上。
有时候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
她突然记起这句话。
林澈并没有为姬洛瑶，感到一丝难过，与虎谋皮，这是她一早就应该有的觉悟，至于秦问天，还真是不择手段，昔日姬洛瑶有多宠溺对方，他可都看在眼里，没想到到头来，竟落得如此下场。
林没有抬眼看柳若璃那怕一眼，验心石他验过了，三生碑的名字他也划掉了，紫霄峰人的死活，与他无关。
“你记性有些不好，我已经被逐出圣地，而且刚才也抹去我在三生碑上的名字，姬洛瑶如何与我无关。”
通过验心石验明林澈的身份，他无罪，现在他没走，不过是一时兴起，想留下来看戏。
这句话让柳若璃，微微一窒，如遭重击，是啊！林澈已经跟太乙圣地没任何关系了。
而造成这一切的，不是别人正是她们。
“圣主求您主持公道，将秦问天绳之以法，大师姐她对圣地忠心耿耿，绝不可能是炼尸宗传人，求圣主网开一面！”
柳若璃带头跪下。
放低姿态，平素里她们都是青云榜天骄，眼高于顶，今天个个跪在圣主面前。
姬洛瑶，目光直视着前方，识海中的保持着的一丝灵台。
轰！
体内响起骨裂声，她的嘴角再次溢血，修为尽失，沦为普通人。
“大师姐！”
拥有焚天神瞳的柳若璃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洞悉姬洛瑶的身体状况后，她抿紧唇，努力不让眼泪落下来。
做完这一切的姬洛瑶身体倒在血泊中，这一刻死亡距离她如此之近。
然而一道刺耳的声音，在她的识海中响起，“姬洛瑶，想死？然后解脱吗？你敢死我现在就引爆她们体内的蛊，让整个太乙圣地为你陪葬！”
“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
“我需要一个人来替我背负，做明面上的炼尸宗传人。”
秦问天的话，回荡在姬洛瑶的识海，久久无法消散。
闻言，姬洛瑶瘫软在地上，朝着林澈的方向望去，脸颊上淌过两行血泪，“恨我吧！是我引狼入室，我祸乱的源头。”
她内心此刻无比清明，当初不顾林澈阻拦，收秦问天入峰的是她，如今也算是初尝恶果，林澈有一句话，她觉得骂很对，没错！她是一个肮脏到骨子里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