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阙家有个原则,有主的山不探。”
这次换成阙秉尘来说,明明语气和缓如流水,远没有妻子祝蘅的声音那样每个字音都像是冰雹落地般爽脆,偏偏就是有种让人不由自主去洗耳恭听不敢贸然打断的魔力。
“这次我们已经是违背这个原则,就没有透露阙家人的身份,只解释是探险爱好者,无意闯入。却没想到,哨所的人在把我们带到一位被尊称‘二叔’看起来在部落里应该地位挺高的中年男人面前后,对方直接一语道破了我跟阿蘅的身份。”
二叔!
李承宵看了看四周,伸手默默拿过被阙陆随手扔桌子上的纸笔,一边继续听着一边在纸上慢慢勾画起来。
李京墨留意到旁边弟弟的动作,低头往纸上瞄了一眼,就见纸上已经有了个人脸的轮廓,虽然疑惑到底还是忍住了没出声问画的这是谁。
阙秉尘同样看了他一眼,继续缓缓道来:“对方这么做明显有恃无恐,再加上这部落哪哪都不对劲。哪怕热情招待,我们也忍着一口水没喝,只吃了点自带的干粮,挨到晚上就准备跑路。原本都快要跑出部落范围了,我那好友突然不动了。我顺着他视线看过去,就看到一个女人,很美很美的女人,”顿了顿,“比这位林小姐还有美上一筹,就像是山野成灵一般。”
阙知云正听得心脏高高吊起,但听到这还是没忍住看了眼她妈。
她爸说别的女人美,还用了比较和形容词,她妈居然都没生气,还一脸认同的样子,那得是多美啊?
“那之后呢?”
“之后我们就被客客气气请了回去。”
阙知云:“……是那个女的通风报信的?”
林双双手指紧紧抓住椅子扶手,听见这个推测下意识就想摇头。
阙秉尘朝女儿摇摇头,“不清楚,但那个女人,确实是那部落的人,我们被请回去之后,又见到过她几次。她来给我们送吃的,顺便问我们愿不愿意留在他们部落,还说了不少留在那的好处。”
李京墨偏头就看见林双双抓着扶手的那只手因为太用力都没血色有些发青了,犹豫了下还是伸手过去轻拍了拍她手背,“我推测,既然已经形成部落,那应该不止一个女人。”
既然部落需要繁衍,那肯定不会只抓一个就满足了,多多益善才好。
林双双抿唇轻点了点头,手指放松了些,但心里还是觉得沉甸甸得很。
那个部落里跟她姐姐同样遭遇的,还会有多少人?
遭遇到这样的事,哪怕变得再美又如何?
“我们一开始还一门心思筹划跑出去,后来发现希望不大,就假意应允,这才得了几分自由。有次还撞见了部落里出去打猎回来的两个年轻人,那俩年轻人猎回来一条足有十多米长的巨蟒,自己身上也是血肉模糊,但到晚上开庆功宴时,他们身上的伤居然全都已经好了,连伤疤都没留下。我们阙家世代守山探山,所用伤药也算得上疗效顶好的了,但也远远没有这么强的效果。”
“那个部落,男人勇猛强壮,身体恢复能力惊人,女子则绝美,这么一看,确实有如被上天钟爱一般,留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但,物极必反,事出反常必有妖,那么人也一样!”
阙知云使劲点点头,点到一半又猛地想到什么,连忙朝林双双看过去,“双双姐,我,我不是……”
林双双朝她安慰笑笑表示自己不在意,“我也赞同阙先生的论点。”
她现在其实也算是人和虫的结合体了,姑且也算得上一个妖的称谓。
阙知云松口气,“那爸妈你们最后怎么逃出来的?”
“还要多亏我们一开始见到的那个姑娘,那姑娘相处过几次后,给我感觉有点人格分裂那意思。一边认真劝我们留下,都称得上苦口婆心了,但一边又给我一种感觉,她潜意识里并不想让我们留下,就很矛盾。就在举办仪式的前一晚,我们发现了一个口子,当时我们逃出来的时候还以为是观察够仔细也够幸运,等出来之后静下心来想想,那道口子说不定是有人故意让我们看到的。总之,最后是完整出来了。”
祝蘅说着看向林双双,“方才在外头我一眼看到林小姐的时候,还以为你跟我之前见过的那姑娘是同类。说实活你们容貌并不相像,但就是有种感觉,不知道你能不能明白我意思?”
“明白,”林双双点点头,“我明白蘅姨的意思。”
“那我来猜猜,你跟那个部落之间,是不是有什么渊源?”
“算是,有吧。”
“看吧,我就说!”祝蘅朝丈夫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虽然觉得希望渺茫,但林双双还是翻出了手机上保存下来的老照片,“不知道阙先生和蘅姨,在那个部落有没有见过照片上这个人?”
夫妻俩视线落到手机屏幕上,认真打量片刻后,齐齐点点头,语气确定:“没有。”
林双双无声叹口气,默默收回手机。又默默安慰自己,起码这次已经收获到不小的线索了,人不能太贪心!
祝蘅也翻出自己手机,“我记得当时那姑娘过来送饭的时候我也悄悄拍了张照,你等我找找看哈。”
趁着祝蘅在如海的照片里找照片的时候,李承宵也终于停了笔,同时把纸旋转一百八十度,摊放到桌子上,“阙叔叔,您跟蘅姨当时在部落里见到的那个被叫二叔的中年男人,是长这个模样吗?”
阙秉尘挑挑眉,低头往纸上看过去,“嗯,不错,有差不多七分相像,要是把表情画得再温和一些,差不多就有九分。”
李承宵:“……”
他能说自己只见过凶神恶煞模样的白老二么。
毕竟当时在乱石滩上双方都杀疯恨不得你死我活了,这表情哪还能温和得起来啊,他都想象不出来,更别说画出来了。
阙秉尘说着抬头,看向李承宵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探究,“能画这么像,看来这人你也见过,是在哪见到的?”
这次没等李承宵开口,李京墨就一拳击在掌心里,“二叔,白老二?这是不是就是你之间说的那个白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