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家好、我就是阿尔托莉雅·卡斯特,那个这个、我刚给大家添了很多麻烦,真是抱歉…”
卡斯特解释说,自己的思维模式不可能不受到圣剑的影响,如果没有足够的刺激的话,很可能一直以“阿尔托莉雅·阿瓦隆”这个模式行动;不过得益于我们的充分准备、阿尔托莉雅的精彩表演、还有立香,在一开始的不自然后,卡斯特迅速缓过神来,恢复了对于思维的主导权,重新变回卡斯特。
“没什么,你先在薇薇安旁边坐下吧,对了,你记得分清楚我和‘梅林’的区别,别什么黑锅都扔给我…我先出去散步放松一下,你们自己聊。”
薇薇安和卡斯特长相是一样的,现在穿着也一样,唯一的区别是领口的蝴蝶结,薇薇安是黑色蝴蝶结加红色宝石,卡斯特是紫色蝴蝶结加绿色宝石。
为了和这个蛮力型乐园妖精加以区别,薇薇安变出一副眼镜戴上。
“对了、对了、你、你就是、”
卡斯特很紧张。
“骑士王阿尔托莉雅、是吗…”
“没错”
“气质好好哦,气场也很强,明明打扮得和我一样,就是觉得很不同呀。立香、立香他怎么样了?在收拾完那只大虫子后,我就没见过他了。”
我们把来龙去脉都告诉了她。
“明白了!!我要去迦勒底!”
卡斯特碰地拍了一下桌子,站起身来。
“小点声!你吵到我们了!”
薇薇安正和芭万希一起看阿尔托莉雅的笔记。
“一惊一乍的野猪公主!”
芭万希朝卡斯特做鬼脸。
这句话刺激到了乐园妖精二号的神经。
“?!!哼哼,妖精骑士崔斯坦是吧!你这小驴蹄子,在竞技场的一箭之仇我还没报呢!!!”
薇薇安摘下眼镜,瞪着卡斯特。
“收收你那副刁蛮的态度,救世主就是这种小肚鸡肠睚眦必报的人吗?现在的芭万希根本不是妖精骑士,没礼貌没家教还没眼力劲的村姑!快,去阿尔托莉雅姐姐那。”
芭万希跑过来,坐在阿尔托莉雅膝盖上,继续朝卡斯特做鬼脸。
“臭摩根别对我指手画脚!”
“只会用蛮力的吊车尾魔术师!”
“老不死的老妖婆!”
“人不人鬼不鬼的圣剑精!”
见自己嘴笨说不过薇薇安,卡斯特直接动了手。
“笔记本、我也要看!给我!给—我—!!”
她摇着薇薇安的胳膊。
“你弄疼我了小猪崽!”
薇薇安生气了,她把笔记包裹在气泡里送了回来。
“臭摩根!坏摩根!我今天非得教训你—”
“不识好赖的村姑!谁怕谁啊!!”
两个人直接起身把凳子踢走,我们刚想开口劝架,乐园妖精们就又挠又踢地打起来了。
大概这就是在见到同类型人时的排斥反应的极端化体现吧。
“小猪崽、你再说我是老妖婆试试!!”
出乎意料,看着文文弱弱的薇薇安打起架来反而更加灵敏生猛,直接一个转身卡住卡斯特,使劲扯着她的脸颊。
“咿呀!你逼我的!!”
卡斯特抓住薇薇安的手,扒开手套直接就咬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给我松口!你这野猪精!!”
“别打了别打了!”
“对不起卡斯特!不要咬梣姐姐!”
大家全都来劝架了,姑娘们瞅准时机赶紧把两个人都抱开。
“踢死你!踢死你!”
卡斯特借着力一个劲地蹬腿,可是苦了后面架着她的小爱的腰。
“我的手…村姑、你敢!”
见踹不到薇薇安,卡斯特开始吐口水,但是命中率感人,唾沫星子反而全喷到个子矮的芭万希脸上了。
“对不起、呜……”
“啊!芭万希!我很抱歉我真不是这个意思……”
我们夫妻俩赶忙掏出纸给小妖精擦擦。
看见从芭万希脸上滴落的水珠,薇薇安暴走了,骂卡斯特的话变得更加难听。
“廷塔杰尔的人头马!没人养育的野村姑!”
“你!!!”
卡斯特被气到了,一下坐在地上,开始梨花带雨地哭诉。
“呃啊!!!”
在她背后的小爱没料到这一出,哐一声摔了个屁股墩。
“大坏蛋!臭摩根!谁乐意继承你那梣的名号呀!都是你!没你哪里有这样多的痛苦!呜呜、我连爸爸妈妈都没有!活得像牲畜!这不都是你害的!”
气头上的薇薇安被这么一说,又生气又伤心,结果一下忍不住,几千年来的委屈化作泪水爆发而出。
这下好了,才解决一个难题,乐园妖精们又开始了内战和互相伤害,最后的结局就是两个人都伤心至极,掩面哭泣。
芭万希也啜泣着。
我们赶忙劝慰她们。
“别、都别哭啊!!!哎呀!”
小莫受不了这一出。
“啊、啊啊,那个,跟我讲讲妖精骑士的事吧,不是按圆桌骑士组建的吗?有没有妖精骑士莫德雷德啊?”
“没有”
“……御主,我也想哭了。”
两个人哭了好一会,无数苦痛的个中滋味让泪水止不住,我们知道自己暂时劝是劝不住她们了。
阿瓦隆看不下去,进房间里安慰她们。
“啊!麻烦您…非常不好意思!”
薇薇安连忙抹去泪水,拉着卡斯特站起来。
“快道谢!”
“呜…什么、怎么了…”
“这位是阿瓦隆”
“我、呜呜呜、我还是阿尔托莉雅·阿瓦隆呢…什么阿瓦隆呀…”
“小笨猪!是阿瓦隆本身的化身!”
呀!
卡斯特惊讶地抬起头,看到阿瓦隆后又连忙低下去。
“麻、麻烦您了、请您不必担心。”
她也忙着擦去眼泪。
乐园妖精是阿瓦隆内诞生的生灵,对于阿瓦隆自然很尊重。
“…不要哭了,这样会让我的精神力消耗速度更快。”
“嗯、抱歉!”
妖精们赶紧调整自己的呼吸,试着尽快从悲伤中恢复过来。
这场闹剧终于结束,大家回到座位上。
“给大家添麻烦了……”
“没关系,必须的时候就要把负面情感都哭出来,不哭才是不正确的。”
“嗯…嗯、嗯???这、”
她突然不可思议地盯着我们。
“为什么妖精眼感受不到你们的情感,你们…”
“我们来自另一个世界,是没有灵魂这一概念的人类。”
“哇!真是不可思议!妖精眼失去作用了、这样子可太好了!”
有的人把“看破一切”当作一种荣誉和便利,可是有的人却视作一种痛苦和累赘啊。
小爱这会恍然大悟,难怪她先前无法分析迦勒底亚斯,原来迦勒底亚斯内正包含有对于我们而言还是未知的灵魂这一元素。
“亚瑟王,你可以和我说说话吗,这个……”
“当然可以”
“啊!嗯——我有些问题…”
看着她紧张的样子,我和阿尔托莉雅都禁不住笑了。
“这个用着父王名字的妖精也很可爱嘛!嗯、我想想,父王、我、阿瓦隆、薇薇安、卡斯特,已经有五个长得一样的人了啊!”
芭万希听到小莫这么说,这才意识到小莫的脸是和阿尔托莉雅一样的。
“我气质有那么差嘛……”
“莫莫是莫莫,和姐姐们不一样。”
“这是夸我还是损我……”
“小莫是小莫。”
“啊……”
小爱的补刀让她也迷茫了。
我们去了卡斯特的身旁。
“不必大驾…”
“嗯,或许、”
阿尔托莉雅再次模仿她的声音。
“这样子说话你会觉得自然一点?”
“唔!不必了、不必了…我就是想问,该怎么成为一个合格的王啊?”
“你为什么想成为王呢?”
“成为王不是才能”
“才能保护大家?不,卡斯特,阿尔托莉雅·卡斯特,你要记好,保护大家有很多种方式,而我被阴谋诡计所害,只能选择最为下下策的王之路途,不应该是这样的。我确信,你是真心实意地想要帮助大家,那么就应该走出一条不一样的,属于你自己的路,而且你也确确实实地这样做了,很了不起。”
“真的吗……”
“你的勇气已经超过了你的怯懦无力,‘王’对你而言,不过是一个阶段性的还有所缺陷的不成熟目标。因为什么呢?你可能会觉得,王代表果决、王代表英明?错,王根本不是这样,王也会迟疑、也会犯错,而我当王当到最后的感受就是不应该再有王。一厢情愿的后果就是让自己和真正的果决英明越来越远,不应该是王来统治、王来救赎,而是人来统治,人来救赎。当一个人这样一厢情愿地幻想着这样的王、憧憬着这样的王,那就代表这个人甚至还不能完全把控自己,还没有完全成长,变为一个彻彻底底的人,这样是发挥不了什么作用的,有恐怕也只是负面作用。你要怀抱自己的希望,要勇敢,要大胆,踏上你自己的路途,成为名为阿尔托莉雅的女孩,这条属于你的人之路要比成为王光辉百倍千倍,这是我自己的感悟,或许…也能够适用于你。”
“演说太精彩了,不愧是那位人王—啊,不好意思,”
“没关系薇薇安”
卡斯特低下头,沉思着。
“如果你始终以一个错误的、虚假的目标激励自己,那就始终无法触及到‘你’自己的真实,始终无法成为一个真正有勇气开启生活破除苦难的人…我讲讲我自己的故事吧。”
随后,在笔记本和孩子们的帮助下,我们让卡斯特“拥有”了阿尔托莉雅的记忆。
梅林回来了,他也在一旁默默地听和思考。
“这、这样子”
“是啊,你要知道,守护人们的必然是人,给人们带来希望的必然是人,真正拥有和知晓人的一切的必然是人。”
“原来…是这样…”
“这位阿尔托莉雅已经把话全说完了,二号,想想自己,想想重要的人,趁早抉择一下,我作为一号,唯一能帮你的只有我这血淋淋的教训。”
“我、我明白啦…”
“阿尔托莉雅·卡斯特,把你的武器召唤出来。”
“等、为什么”
“做就是”
梅林检查着那把巨大的奇特武器。
“丝毫美感都没有…甚至不如薇薇安的这把初始法杖,不要了。”
“喂!!!我的剑啊?!”
只见它在梅林的手里化作光辉,变成了一地的花瓣。
“梅!!林!!”
但是忽然,那些花瓣又组合起来,梅林把用于召唤卡斯特的流苏和宝石安在上面,顷刻间,花瓣化作了一把宛若春日花枝的法杖。
“大喊大叫什么?这是阿瓦隆之杖,是得到了她本人同意命名的,快拿好!”
“啊!”
卡斯特连忙接住它。
“上面还有一些织带加固在常用的地方,那些是格洛斯特服装店的边角料。”
“服……装……店……”
卡斯特喃喃自语着,看着法杖上的织带。
她好像突然想起来了什么。
“可以再说一次那些话吗?我想再记一下。”
这是非常关键的时候,本来想呛一下二号的薇薇安也没说话。
终于,
“感谢大家、十分感谢大家……从此以后,不会、再出现阿尔托莉雅·阿瓦隆,只有我,阿尔托莉雅·卡斯特,我是要环抱大家的希望之星!”
梅林长出一口气。
薇薇安和芭万希笑了。
“恭喜恭喜”
“法杖能借我玩玩吗?”
“我也想用一下”
小莫和小爱跑过去,半开玩笑地说。
我们俩趁着热闹走到一旁。
“怎么了仕郎?”
“我明白了,她和立香的关系很亲密,如果她直接以那副姿态现身,恐怕立香会直接精神崩溃…立香,你在这一年里都经历了什么?我们只能帮你到这了。”
她轻轻拍拍我。
“亲爱的,别说这种丧气话…对她、对立香都有信心吧。”
我的“人类眼”看到,说完话的卡斯特,她天真的笑容里,分明萦绕了一丝悲伤和焦急。
她也感觉到了吧?
虽说我讨厌迷信,但是有的时候还是会觉得,祈福如果真的有用就好了,就像那些“献祭自己就能换来世界和平”的狂想一样。
但是只可惜不会这样,也不可能这样。
道路只能由人自己来走,这是毋庸置疑的事。
新的旅途开始了,这条从绝望中冲出的,充满希望的旅途,今日由她亲手开启。
在多想什么?事情总是会变好的,我坚信这一点。
“让她教我些魔术吧!”
“嗯,也好”
我们笑着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