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河东的金刚刀非常奇特,他的武功同样怪异,付云起差点被他削去双腿,幸好躲避及时,只是裤管被削破了。
旁边传来两声惊呼,一声是韦玉筝的,另一声听声音就知道是凤儿的。
秦宁一看到凤儿,眼睛就亮了起来。他看到凤儿站在远处,关心地看着付云起,心里顿时生出嫉妒。他高声叫好,心里想,付云起今天为什么不使用太乙门的剑法。
虽然他左手拿箫右手拿剑让人难以应对,但只用青云剑法肯定不是镇河东的对手。秦宁心里希望付云起最好出现失误,那样他就会幸灾乐祸。
韦玉筝急忙喊道:“云哥哥,用古松剑法。”她手中的软鞭随时准备出手帮助。
付云起右手的剑法突然改变,使出了古松剑法。镇河东立刻手忙脚乱,这套剑法他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说过,攻势之猛烈非常罕见。
加上付云起将内力注入箫剑之中,那宝剑仿佛有灵性,发出龙吟般的声音,剑刃薄且攻击路线弯弯曲曲,只见一片青光。
镇河东连连后退,虽然他眼中看到了破绽,但等他想出破解方法时,付云起又变了招式。镇河东忙用防守招式保护自己,付云起的压力顿时减轻,开始全力进攻。
镇河东的刀法也很特别,很多成名的人物都败在他的金刚刀下。但付云起的宝剑太厉害了,让他在兵器上占不到任何便宜。他先前和付云起交手了一段时间,已经被付云起看出了他的武功路数。现在付云起后发制人,镇河东渐渐感到支持不住。
付云起一剑刺出,正是新创的招式“松下碎月”。镇河东避开剑锋,却被付云起左手的铜箫扫中右腿,疼痛难忍,他想说别打了,却又被付云起点中哑穴,说不出话来。
付云起制住了镇河东,然后飘身后退。韦玉筝拍手叫好,奚郎也非常兴奋。那些兵将不敢再进攻,忙把镇河东扶起来,灰溜溜地逃走了。
秦宁的眼神非常奇怪,好像不认识付云起一样,嫉妒这小子不知道又得到了什么奇遇。临走时,他又匆匆看了凤儿一眼。
凤儿脸色一沉,一箭射了过去,秦宁随手接住,放在了怀里。
苍岩七杀从大石头上跳了下来。付云起上前拱手道:“谢谢苍岩公子仗义相助。”虽然苍岩七杀没有出手,但这份人情还是要领的。
苍岩七杀冷冷地说:“我要和你决斗。”
付云起惊讶地问:“公子为什么要和我决斗?”
苍岩七杀说:“我的苍岩七杀剑要会一会你的古松剑法。”原来他性格孤僻,做事不按常理,看到付云起的古松剑法高明,就想要和付云起比试比试。
付云起和苍岩七杀无怨无仇,怎么会陪他拼命。苍岩七杀在骊山大会上输给了成颀,就想自杀,可见这个人非胜则死,性格十分刚烈。
付云起自然不愿意陪他玩命,说:“苍岩公子,我们无怨无仇,怎么好决斗?我在骊山大会上见过公子的高招,自认为不是对手。”
骊山大会上败给成颀,是苍岩七杀一生中唯一的败绩,现在听了付云起的话,他脸色苍白,眼中居然闪过一丝恐惧,然后冷冷地说:“多说无益,今天一定要和你决斗。”
韦玉筝闪身到前面,生气地说:“苍岩公子,学武功是为了行侠仗义,不是用来拼命的。”
凤儿冷笑道:“人家比剑,关你什么事?”
韦玉筝说:“凤儿师姐,你怎么不劝架,反而要他们斗呢。万一云哥哥出了事...”
凤儿冷笑道:“就算死了,也轮不到我管,他的阿元呢?怎么不来管?”
付云起说:“凤儿姑娘,阿元姑娘已经出嫁了,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人家的清誉很重要,不要牵扯到她。”
凤儿冷笑着说:“原来她已经结婚了,难怪你身边有美女陪伴,看起来真是亲密。”
她一路跟着,远远地看着付云起和韦玉筝一起行走,两人关系亲密,凤儿早已心灰意冷,恨不得自己死了算了。
韦玉筝心想:“原来那个阿元已经结婚了。”心里突然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听凤儿说她和付云起亲密,她并不生气,笑着说:“凤儿师姐,那天你离开后,我一直很想念你,以后我们一起走不是更好吗?”
凤儿恨恨地说:“我才不要和你们一起走,我是来告诉他,从今往后,无论海枯石烂,我都不会再见他。”
听她的口气,好像是在发誓,付云起也愣住了,没想到凤儿会说出这样的话。
韦玉筝笑着说:“我们都在江湖上,总会碰面的,凤儿师姐,大家经常见面不好吗?”
凤儿大声说:“以后如果再遇见,我...我就杀了他。”最后的声音有些哽咽,她快速离开了。
付云起的目光追随着她,远远地看到似乎有一道紫影一闪而过,然后消失了。
苍岩七杀不耐烦地说:“姑娘,请让开。”他对女性还是比较客气的。
韦玉筝抬起头说:“你要和我云哥哥比剑,就先和我比。”
苍岩七杀说:“我这辈子从不和女性动手。”
韦玉筝说:“你要和我云哥哥动手,就必须先过我这一关。”
苍岩七杀愣在了那里。不和女性动手是他的原则,自然不能破。但今天韦玉筝不让他过去,他就无法和付云起比剑。
付云起收拾了一下心情,劝道:“苍岩公子,虽然我不知道你的经历,但看得出你一定经历了很多困难。但人生在世,有很多机会,不只是仇恨,还有父母的恩情,朋友的义气,何必因为一个仇人就拒绝所有的朋友呢?你既然有幽燕三客这样的朋友,为什么不能去结交更多的英雄豪杰?多一个朋友,就会多一份快乐。你既然已经饱受仇恨之苦,为什么还要再去结仇呢?多结一次仇,心里就会多一道伤痕。希望公子三思。”
苍岩七杀的目光扫过来,少了几分冷意,但看起来非常凄凉。
韦玉筝笑着说:“苍岩公子,天下受苦的人又不止你一个。老实说,我们这次来河北就是找我的仇人。”
苍岩七杀看了她一眼,只见她笑容如花。
韦玉筝说:“但你看我还是很快乐,虽然想到仇人也会感到难过和痛心,但我有云哥哥这样好的朋友,还是会好好地生活。”
苍岩七杀心神不宁,闭上眼睛,眼前依然是韦玉筝如花的笑容。他拼命地摇头,想把韦玉筝的笑容赶走,心里狂喊:“我不能变,我不能变,我是苍岩七杀,我有深仇大恨要报,唉,偏偏这仇根本无法报。”
他长发遮住了脸,脸上的表情变化无常,付云起和韦玉筝却看不到。付云起握住韦玉筝的手,发现她手心都是汗,她刚才不顾一切地挡在付云起面前,其实心里也是非常害怕的,这苍岩七杀性格古怪,谁知他会不会听从劝解,硬要拼命。
付云起轻轻地把韦玉筝拉到自己身后,韦玉筝又倔强地要挡在他前面。
正在僵持不下的时候,东面传来了马蹄声,在山谷中回荡。
不一会儿,几匹马飞驰而来,领头的人穿着白色盔甲,非常醒目,其他人也穿着明亮的铠甲,原来是幽燕三客和其他五六个人。
罗坚远远地看到苍岩七杀,高兴地喊道:“大哥,原来你在这里。”
他跳下马,过来行礼,其他人也下马行礼。罗坚年纪明显比苍岩七杀大,其他人也多数比苍岩七杀年长,但他们都称呼他为大哥。
苍岩七杀说:“原来是罗兄弟。”声音依旧很冷,和朋友说话也是一样的语气。
罗坚看到付云起三人,问:“大哥,这三位是?”苍岩七杀没有任何表示。
付云起走上前,行礼说:“我是长安的付云起,见过幽燕三客和几位朋友。”
罗坚心里想:“我没听说过付云起,但他好像认识我们。”
幽燕三客在江湖上很有名,别人知道他们也是平常事。
罗坚就问付云起:“这位朋友怎么会和我大哥在一起?”他知道苍岩七杀的性格,也就不直接问他。
付云起说:“我和无极帮有些矛盾,苍岩公子出手相助。”
苍岩七杀冷冷地说:“我没出手,是你自己解决的。”他性格孤傲,自然不愿意领不属于自己的功劳。
罗坚问:“这位朋友和无极帮的哪一位交过手?”
付云起说:“不知道名字,只知道叫镇河东。”
罗坚好奇地问:“就是那个使用金刚刀的青龙堂左香主范无期吗?”
付云起说:“那个人确实使用金刚刀。”
罗坚不禁对付云起刮目相看,说:“这位朋友是哪个名门的弟子?”
付云起笑着说:“我无门无派。”
罗坚看向苍岩七杀,苍岩七杀微微点头说:“古松剑法。”
这个“古松剑法”罗坚他们自然没听说过,罗坚行礼说:“请原谅我孤陋寡闻,确实没听说过。”
韦玉筝笑着说:“这是云哥哥自己创造的,你们当然不知道。”
罗坚更加尊敬付云起。一般来说,能自创武功的人要么是功夫超越古今,要么是天赋非凡。罗坚等人看到付云起年纪轻轻就自创武功,还击败了河北有名的金刚刀范无期,不由得对他另眼相看。
其实付云起所谓的自创武功,只是自创了一些剑招,内功心法则来自太乙门,这些罗坚等人自然不会知道。
罗坚是幽燕帮青龙堂堂主“燕歌行”谭忠的得力助手,有意结交付云起。他知道苍岩七杀的性格,看刚才的情况已经知道苍岩七杀想和付云起比剑,但付云起不愿意。能得到苍岩七杀战书的武功自然不一般。罗坚就邀请付云起一起去苍岩山。
付云起说:“我和妹妹还有别的事,改天会去幽州拜访。”
他不想去苍岩山,是担心苍岩七杀又提出比剑。苍岩七杀冷冷地扫了他一眼,韦玉筝对他微笑,苍岩七杀赶紧闭上眼睛。
罗坚却想留住他们,问:“不知道付兄有什么事?如果是河北道江湖上的事,我或许能帮上忙。”
付云起心想:“罗坚在河北道上很久了,年纪快三十,向他打听是个不错的选择。”
于是说:“我想向罗兄打听一件事,不知道河北道上的朋友,有没有一个三十岁以上的人,右耳被削去的?”
罗坚直截了当地说:“没有。右耳被削去,关系到名声,如果有这种事,我不会不知道。”
付云起还是有些不甘心,说:“这件事发生在很早以前,大约十二年前。”
罗坚肯定地说:“肯定没有,别说十二年,再早十年也不会有的。”
付云起这才确信,这次来河北是没有结果的。这时,东边又有车马过来,原来是郑奇一家。付云起上前和郑奇握手交谈,一年没见,路上偶遇,非常高兴。
幽燕帮中有人去过横海,认出郑权是横海节度使。罗坚没想到付云起和横海节度使是老朋友,也失去了结交的兴趣。
去河北已经没有意义,付云起三人就和郑家一起返回长安。韩公文原本想去请崔去病,付云起心中难过,婉言谢绝,只去了天宝茶楼。
郑奇也是出来散心的,这次回京,本以为父亲会留在朝中做官,自己可以自由自在了,谁知却被选为皇宫侍卫,过几天就要去大明宫值班。
到了天宝茶楼,听说讨伐平卢的战事进展顺利,官军逐步逼近李师道所在的郓州。十月间和吐蕃发生冲突,付云起仔细听着。吐蕃军进攻宥州,灵州平凉的唐军反击,大败吐蕃军,收复了安史之乱后被吐蕃占领的原州。
但其中没有凤翔军的功绩,付云起心中很不高兴,他出生入死取得的军情却没用上,心中自然郁闷,带着韦玉筝和奚郎回到太乙宫。奚郎身体柔韧灵活,确实是学武的好材料,胖大道士非常喜欢,就收他为关门弟子。
转眼间又过了新年,快到上元节,付云起原本打算带韦玉筝去长安游玩,但天公不作美,正月十四那天下了一场大雪,别说去长安,就连去翠华山找韦玉筝也去不了。
这场雪一直下到第二天早晨才小了一些,胖大道士又派小杜颖来叫付云起下棋。
付云起刚到太乙宫门口,就看到韩白尘踏着雪走来,头上满是白霜,说:“这么大的风雪,韩道兄还要赶路?小心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