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木觉得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得罪不得罪柏智也就是那么回事了。李子木想到这里望着柏智说:“柏厂长,我今天想和你说说内心深处的话,不管对与不对,哪怕把你得罪了,希望你不要生气。同时,我也希望你能说说你的心里话,可以吗?”
李子木虽然这样在说,但他的脑壳的确大了,感觉到好像无法控制一样。李子木心里虽然清楚明白,但还是有些迷糊,看物不是十分清楚。
柏智伸手摸了李子木的脸一下:“看来你是真的不能喝酒,才喝这两口就醉了。”
李子木憨憨的笑了起来:“柏……厂长,我……虽然醉了,但……心里还是……明白的!”
柏智笑着说:“你明白个屁!说话舌头都不转弯了你还没有醉?”
“是……有一点……迷糊,可我还是……能够听清楚的!”
“子木同志,那我也来一个酒后吐真言,你不是想知道我的心里话吗?老李,我给你明说,我不想在巴山这个穷地方待久了,我想早一点离开这里。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实现这个目标,所以,我希望大家能够理解我所做的一切。”
“柏厂长,你这样做你这样的想法我理解。我是土生土长的巴山人,我也不喜欢巴山这个穷地方,何况你们是从富裕的川中地区来的,那肯定是不习惯的。你们想早点离开这里是完全能够理解的,我一点没有说假话。”
“子木同志,你是真的理解我?”柏智说后紧紧地盯着李子木,那眼神好像要穿透李子木的身体一样。
“柏厂长,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我说的是真心话,并不是当着你的面才这样说的。”
柏智不相信的看着李子木说:“那你既然理解我了,你为什么对我不放心呢?”
“柏厂长,我对你不放心?你这话从何说起?”李子木不解的看着柏智。
“老李,你真的对我放心?来!我俩再喝一口,你少喝点,不然的话你的舌头又理不直了。”
李子木连续出了几次汗水,他的脑袋不像开始那么迷糊了,仿佛清醒了不少。他端起酒杯大大的喝了一口。
柏智连忙说:“给你说了少喝一点你就是不相信,你喝多了我俩怎么说话呢?”
李子木笑着说:“柏厂长,你真的误会我了,我没有不放心你的。我清楚你可能指的是培训中心那件事……”
“那你说说看,从我与你接触这两年多时间看,你李子木是一个不爱管闲事的人,可你最近却突然一下关注起我来了,这难道是你放心我?”柏智说后愣愣的看着李子木,那眼神有一丝鄙夷的成分。
“柏厂长,你了解过没有,我为什么突然关注起你来了?”李子木说后故意紧紧地盯着柏智。
“我怎么知道你关注我?你说说看你为什么突然一下关注起我来了?”柏智说后紧紧地盯着李子木。
“柏厂长,说真心话,从你到巴山钢铁厂来开始,我就在关注你了,而不是现在……”
“哦!”柏智惊诧的看着李子木:“这么说你李子木一直在监视我了?我说你在关注我那就是事实了?”
李子木笑了笑:“柏厂长,你也可以认为我是在监视你。但我的确是从你到巴山钢铁厂第一天起就在关注你了。不是我李子木当着你的面说奉承话拍你的马屁,你第一次讲话发言就给了我们耳目一新的感觉。”
“哦!有意思!我没想到我就那么随便一说竟然给了你李子木同志耳目一新的感觉?”柏智说后不相信的看着李子木。
“老柏!我私下称呼你老柏你不介意吧?老柏,那天会上发言讲话的有四个人,省公司的两个领导和你们两个书记,你应该听了其他三个人的发言讲话,你说说看,你们四个人的讲话发言,哪个的干脆利落?”
柏智想了想骄傲的笑着说:“这么说来我的发言是要干脆利落些了?”
“老柏,柏厂长,你不是干脆利落一些,而是干脆利落很多。你们四个人的讲话发言你是最好的,不但条理清晰,而且简明扼要,一点也不啰嗦。”
“老李,那你说说看那天讲话发言最不受欢迎的是哪个?”柏智说后愣愣的看着李子木。
看来柏智是要好好的考验自己了。李子木笑着说:“那天讲话最不受欢迎的人,就是那个宣布你们的任命的人。说真话,柏厂长,我真不知道像那个人那个样子那个水平,他是怎么爬到那么重要的位置上去的?”
李子木说到这里一下想起自己的事情生气的说:“像他那样的人占据那样的位置,全川几十万人的生死大权就掌握在他的手里,真的是我们这些人的悲哀啊!”
柏智愣愣的看着李子木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端起酒杯正要喝的时候想起了李子木,把酒杯往李子木面前一举说:“来!喝酒!”
李子木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说:“老柏,我相信因果报应。我这样说不违背我这个组织同志和监委副书记的身份吧?”
柏智笑了笑说:“我也相信因果报应!”
“哦!这么说我俩还有一个共同的……”李子木觉得不妥,就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柏智盯着李子木说:“你那天看出什么名堂来了?”
“我那天很认真的在观察你们,给你们台上的每个人相面……”
柏智打断李子木说:“你那天不可能只是听我们在台上讲话,肯定还有其他想法的,你可不可以给我说说呢?”
“柏厂长,我今天约你出来就是想和你好好的说说话摆摆龙门阵。我那天虽然在听你们的讲话发言,但我除了关注你这个新书记以外,我还在关注那个决定人的命运的人。不知道我看准没有,那个人给我的感觉好像结局不怎么样。”
“哦!你凭什么说他的结局不怎么样呢?我可告诉你,他是省冶金公司排名第一的后备干部,他下一步不是我们省公司的领导就是到其他省公司去任职,当省公司一级的领导,你怎么说他的结局不好呢?”
“柏厂长,那天会议主席台上坐了十来个人,你的脸色是红光满面,给人一种青春活力四射的感觉,而那个人面如死灰……”
“那是灯光照射的问题。”
“那么多人都是同样的灯光,为什么你是红光满面,其他人虽然不是像你这样突出明显,但也不像他那样一种脸色啊?柏厂长,我认为此人后面结局不好,你可能会说我这是玄学是迷信,我可以从科学的角度来解释他后面的结局为什么不会很好的。”
柏智看着李子木使劲吸了一口烟说:“我洗耳恭听!”
李子木觉得柏智那个样子好笑,就笑着说:“柏厂长,就以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为例,那个人以后一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柏智惊诧的看着李子木:“在你身上还有故事?”
李子木真想说,我如果不坚守自己的底线的话,我前面就不会有那个副字了。李子木想到这里轻轻的笑了笑:“柏厂长,两千年左右,有人向那个领导推荐我,可他却说他对我没有印象对我不了解。那个推荐我的领导要我拿二十万块钱马上去见这个领导……”
柏智愣愣的看着李子木:“你拿钱去没有?”
“唉!”李子木叹息一声说:“当时我想,如果组织上觉得我是一个人才可以用的话就用,我不会拿钱去买这个官当的,再说我也没有那么多的钱。柏厂长,我由于没有给他送钱去,我如今就成了这样的局面。”
柏智若有所思的说:“那个领导真的是那样说的吗?”
“他是不是那样说的我不清楚,但有领导给我打电话要我带钱上成都去是千真万确的事情。柏厂长,从我这样的情况看,那个领导肯定没有少收钱……”
柏智一下打断李子木说:“你的意思是说我是送了钱的?”
李子木轻轻的笑了笑:“你送没有送钱你自己清楚,但我晓得有些领导是送了钱的,如果不送钱他是坐不到现在这个位置的。”
柏智喝了一口酒后说:“你今天就是为了给我说这些?”
“唉!我怎么是为了跟你说这些呢?我这是说到这里来了才说这事的。柏厂长,我知道你是省冶金公司的后备干部,那个与你竞争想走的人却不是后备干部,但他做的一些工作已经走到你的前面了,你如果不注意的话,他有可能比你先离开巴山钢铁厂。”
“哦!”柏智惊愕的看着李子木:“你是说他已经在活动了?我不是给你布置了任务要你们去查一下吗?你们怎么还没有动呢?”
“柏厂长,你布置的任务我们已经在动了,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你说的破石水电站的事情就是他在里面做文章,你说你能把他怎么样?”
柏智想了想说:“你可以向省冶金公司监委汇报啊!由省公司监委来处理不就行了吗?”
“柏厂长,省公司监委就那么相信我吗?”
柏智不相信的说:“你是巴山钢铁厂的监委书记,你说的话省公司监委会不相信?他们不相信你的会相信谁的?”
李子木不无轻蔑的笑了笑说:“柏厂长,你别忘了!我是监委主持工作的副书记,不是正儿八经的监委书记,我前面多了一个字,这多一个字的作用就大打折扣了,我说的话就不管用了。”
“你说的话怎么不管用?你说的话我每次都是采纳了的。”
李子木紧紧地盯着柏智:“我说的话你们是采纳了的?”
李子木说后又后悔起来,自己怎么这样说呢?
柏智愣愣的看着李子木:“我什么时候没有采纳你的意见?”
李子木不想说的太明白了,那样的话柏智会记恨自己的。李子木笑着说:“你是采纳了我的意见,可申光颜书记就没有采纳了。”
柏智愣愣的看着李子木:“老李,你这话里有话啊!”
李子木看着柏智,心想这个人的确不容易糊弄过去。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那就不管他是什么看法把自己心里话都说出来,大不了他对自己有意见,不要自己当这个费力不讨好的所谓的监委书记。
李子木想到这里望着柏智说:“柏厂长,我说了你不要生气,前次我们钢铁厂提拔财务科负责人的时候,我发表了不同意见,你和申书记是不是轮番上阵找我谈话了?”
柏智回忆了一下说:“我想起来了,当时你在会上是说了不同意的话。老李,你跟我说实话,你为什么不同意对那个同志的任命?”
“柏厂长,你的意思好像我与他有个人恩怨?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与他根本没有什么交集,更没有什么个人恩怨。”
“那你为什么不同意他当财务科长呢?”柏智瞪着眼睛看着李子木。
“柏厂长,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你可能会说我是与他有私仇,甚至你会说我与他不对付他得罪了我,我就报复他不同意他。说真心话他与我没有任何交集,根本不存在什么过节。是此人的一些做法使我看清楚了此人不可任用。”
“哦!你到底发现了他什么问题,你说出来我听听?”
“柏厂长,第一,此人私心太重!他曾经带他母亲到我们职工医院去看病,他非要职工医院对他母亲全免医药费用。柏厂长,你觉得他这个要求如何?”
柏智不置可否的看着李子木没有说话。
“第二,根据他的这些做法,此人如果掌了权以后不但会以权谋私,而且会仗势欺人。他当时要求医院全免费说的那些话,以及他说话的那种口气,他当了权以后一定会收拾医院的。柏厂长,他还只是个一般人员就那么盛气凌人,一旦掌权了他会对别人好吗?”
柏智愣愣的看着李子木:“这几个月你调查过没有,他的表现如何?”
李子木笑了笑说:“他的表现好与不好还有什么用呢?再说我说他不好你们相信我说的话吗?在你们心中,你们认为我李子木是一个挟私报复,见不得别人好的人。说到这里,柏厂长,我记得你曾经给我说过老蔡书记敢在会上否定厂长书记作出的决定,厂长书记会采纳他的意见。可我只是在会上发表了一下不同意见,你们是怎么在说我?”
柏智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柏厂长,说句你不高兴的话,以往人事部门考核干部的时候,都让我们监委的同志参加,可这次人事部门根本没有让监委知晓,直到上会讨论了我才晓得你们要提拔干部了。柏厂长,这不能说是我在会上故意与你们作对,故意发表不同意见吧?”
“老李,我不知道人事部门考核的时候没有让你们参加,更不清楚他们没有先征求你们的意见,这应该是人事部门的责任。至于你说的那个同志的错误,我们可以批评教育他,促使他改正。你是钢铁厂的常委委员,又是监委书记,你完全可以找他谈话的。”
“你拉倒吧!我名义上是钢铁厂的常委委员,是监委负责人,我代表钢铁厂监委在行使权利,但我实际上是你们领导下的一个中层干部,我的岗位分量还没有他的重,我能找他谈话吗?柏厂长,你真是太抬举我了。从这件事情后,你看到我什么时候发表过意见的?你们几个领导说什么就是什么……”
柏智一下打断李子木:“这是你这个监委书记的失职!”
李子木笑着看向柏智,端起酒杯说:“柏厂长,谢谢你信任我!我把杯子里的酒全干了!”
李子木一仰脖子把杯子里的酒全喝下去了。不知道是已经连续喝了几杯酒的原因,还是李子木已经适应了酒精的作用,他竟然不再像开始的时候那么醉意明显了。
柏智笑着说:“你现在不是可以喝了吗?只要经常喝你就不会那么醉的。”柏智说着又给李子木的杯子里斟满酒。
李子木仗着酒意说:“柏厂长,你敢不敢给我打个赌。”
柏智盯着李子木说:“我给你打什么赌?”
“就是你们非常喜欢的那个财务负责人,我敢说他后面要出事!”
柏智愣愣的看着李子木:“不可能吧!我看那小伙子很不错的,他怎么会出事?”
李子木轻轻的笑了笑:“但愿我看走了眼,但愿我是乌鸦嘴说不准。”
一年后,那个人升任川南一个大型钢铁厂的副厂长兼财务总监。那个人临走那天,柏智笑着对李子木说:“子木书记,你不是说某人要出事吗?你看看人家现在已经升到川南去了。”
柏智那眼神完全是一副鄙夷不屑的样子。
李子木当时尴尬的笑着说:“我可能看走眼了。”
“哼!”柏智使劲哼了一声就走了。
哪想到八个月后,省冶金公司文件通报那人违规的事情,将他从川南调到另外一个地方去了。
这天开会的时候,李子木什么也没有说,他故意把省冶金公司的通报文件翻开放在柏智的面前,柏智看了文件后意味深长的看了李子木一眼。这是后话,暂且不说。
李子木和柏智一边喝酒喝茶,一边吃着牛肉和其他小吃,一边说着想说的事情。李子木清楚这天谈话以后,柏智对他的看法肯定会变的。但李子木不想回头了,不管柏智今后对自己怎么样,他一定要把自己想说的话全部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