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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库里,许父正拿着清单,仔细核对着货架上的货物,确保每一箱都准确无误。这时,仓库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年轻小伙探进头来。

“许老板,外面有人找。”

许父头也没抬,随口应道:“谁啊?供应商?让他进来吧。”

“不是,那人没说,就说找您有事。”

许父这才放下清单,疑惑地皱了皱眉,将手中的笔插回本子上,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说道:“行,我跟你去看看。”

他跟着保安来到超市门口,远远地就看见一个穿着黑色夹克的男人背对着他站在那里,身材中等,却透着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谁找我?”许父走上前,疑惑地问道。

男人缓缓转过身,露出一张带着几分沧桑的脸,嘴角还带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看到这张脸的瞬间,许父原本平静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双目圆睁,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共戴天的仇人,整个人如同被点燃的炸药桶,瞬间爆发。

“畜生!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许父怒吼一声,想也不想,一个箭步冲上前,挥起拳头就朝男人的脸上砸去。

这一拳,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仿佛要将多年来的怨恨和愤怒全部发泄出来。

男人显然也没料到许父会突然发难,猝不及防之下,硬生生挨了这一拳,整个人被打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许老板,你怎么了?”保安见状,连忙上前想要拉住许父。

超市的员工和顾客们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纷纷驻足围观,窃窃私语。

“怎么回事啊?许老板怎么突然打人啊?”

“是啊,那人是谁啊?看着面生得很。”

“不会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吧?”

众人议论纷纷,却没有人知道事情的真相。

许父一把推开保安,指着男人的鼻子,咬牙切齿地骂道:“你还有脸回来!当年你丢下孩子,一走了之,现在又回来干啥!”

江建国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气势瞬间降下来,满是羞愧地看着许父,低声道:“自强,我当时也是走投无路啊……”

“走投无路?走投无路你就把烂摊子丢给我,自己拍拍屁股走人?”

许父不待江建国回应,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几乎是将他拖进了仓库办公室。

“砰”的一声,办公室的门被关上,隔绝了外面好奇的视线。

仓库办公室里,只有一张办公桌和两把椅子,平日里很少有人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灰尘味。

许父指着对面的椅子,示意江建国坐下,自己则坐到了办公桌后面,点燃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他的脸色阴晴不定。

“说吧,这些年你都去哪儿了?为什么一点音讯都没有,甚至都没有回来看看孩子?”许父的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火。

江建国低着头,双手不安地搓着,仿佛一个做错事的孩子,面对着老师的责问。

“自强,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孩子,当年我……”江建国的声音哽咽了,他抬起头,眼眶泛红,满是沧桑的脸上写满了愧疚和痛苦。

“当年我欠了一屁股债,被人追债追得走投无路,本来想把孩子托付给你们一天,等我处理完事情就回来接她,可是……”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把所有的痛苦和无奈都吸进肺里,“可是我被人骗了,身无分文,还被困在了外地,等我回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好几年,我不敢回来,我怕你们不会原谅我,我怕孩子会恨我……”

“这些年,我一直在外面打工,拼命赚钱,就是想等有一天,我能有脸回来见你们,见孩子……”

江建国断断续续地讲述着自己这些年的经历,语气中充满了悔恨和自责。

许父沉默地听着,手中的烟已经燃尽,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死死地盯着江建国,仿佛要从他的脸上看出真假。

江建国的故事很老套,也很俗气,但许父却听得出来,他的话是发自肺腑的。

二十多年,足以改变一个人,也足以证明一个人。

许父虽然心中依然有气,但也不禁有些动容。

“那你这次回来,打算怎么办?素素现在已经长大成人,有了自己的生活,你突然出现,会打乱她的生活的。”许父的声音缓和了一些,但依然带着一丝警惕。

“我知道,我知道……”江建国连忙点头,“我不会打扰她的生活,我只是想远远地看她一眼,就一眼,让我知道她过得好就行了。

“自强,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们,但我求求你,让我见见孩子吧,就一眼,就一眼……”江建国说着,竟然“噗通”一声跪在了许父面前,老泪纵横。

许父吓了一跳,连忙起身去扶他,“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快起来!”

“不,我不起来,除非你答应我,让我见见我的女儿!”江建国跪在地上,不肯起来。

许父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知道,江建国的心结,只有见到许灵素才能解开。

可是,许灵素现在怀着孕,情绪波动不能太大,如果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世,万一动了胎气怎么办?

“你先起来,这件事我不能答应你。”许父沉声说道,“素素现在怀着孕,情绪不能波动太大,这件事,等她生完孩子再说。”

“自强,我求求你了,我只是想远远地看她一眼,不会打扰她的生活的……”江建国苦苦哀求道。

“不行,这件事没得商量!”许父态度坚决,不容置疑。

江建国见许父态度坚决,知道再求下去也是无用,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从地上爬起来。

“好吧,我答应你,不见孩子,但是,你能不能告诉我,她现在过得好不好?”江建国眼巴巴地看着许父,眼中充满了期盼。

许父看着眼前这个苍老了许多的男人,心中五味杂陈,最终还是心软了。

“她过得很好,已经结婚了,丈夫对她很好,现在还怀着孩子,再过几个月,就要当妈妈了。”许父缓缓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欣慰。

听到许灵素过得好,江建国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那就好,那就好……”他喃喃自语道,眼角却流下了两行清泪。

这是欣慰的泪水,也是愧疚的泪水。

他知道,自己错过了许灵素的成长,错过了太多太多,现在,他只想远远地看着她幸福,这就足够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许父问道。

“我明天就走。”江建国说道,“我来这里,只是想看看灵素,现在我已经知道了她的情况,也算了却了一桩心事,我该走了。”

许父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他知道,江建国说得对,他已经错过了许灵素的成长,现在,他不应该再去打扰她的生活。

“那你多保重。”许父拍了拍江建国的肩膀,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江建国看着许父离去的背影,眼中充满了感激和愧疚。

他知道,自己这辈子,都无法弥补对许灵素的亏欠,但他会用余生,默默地守护着她,祝福着她。

仓库外,夕阳西下,将天边染成一片金黄,也为这沉重的故事,增添了一丝温暖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