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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历史军事 > 山水行记 > 第298章 难得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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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水王二死了。

张老樵踢了一脚白水王二的头颅,然后对着把门的那几个夜行人说道:“你们几个黑黢黢的,助纣为虐,我本该把你们一道也结果了,但是,你们终究不是首恶,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今日就网开一面,你们能滚多远,就滚多远!”

把门的几个夜行人,都来不及感恩戴德地磕头致谢,便丢下手中的刀,一溜烟儿地逃走了。

谁敢磕头致谢?万一这杀人的老头再反悔了,那可真是要了亲命了!

白水王二的尸体,安静地躺在地上,脖颈处的血,缓缓流淌,掩盖住了杨鹤由于惊吓,排泄出来的尿液。

鲜血和死亡,能掩盖住所有发生过的故事。

“夫君,这老道长果然不同凡响。”银杏来到杨鹤身旁,轻抚着,“今天,要不是老道长的话,我们可都不好脱身呢!”

银杏态度转变真快,仿佛刚才跟白水王二打情骂俏的人,不是她一样。

杨鹤对待银杏的撩拨,一动不动,眼里带着一丝让人琢磨不透的复杂情绪。

就在这间屋子,杨鹤一路之上收的七个如夫人,有六颗头颅,都被白水王二丢到了地上,如今,他就剩下了这么一个如夫人,还如此不洁身自好,见风使舵。留,还是,不留?

银杏,青楼妓馆里出来的妾室,留下来,难免以后不防着点。不留下吧,他杨鹤身边可就一个女人也没有了。有总比没有好吧?聊胜于无?

杨鹤之前的两个夫人,陈氏、丁氏,都早亡,陈氏给他生的儿子,杨嗣昌,目前正在分巡河南汝州道,听说今年有望调任升迁。杨嗣昌,是杨鹤唯一的儿子。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有一个儿子,足矣!本来和这银杏就是露水夫妻,路上收的……

罢!罢!罢!

杨鹤趁着银杏不注意,一用力,把她推倒在了地上,然后捡起夜行人丢下的刀,二话不说,就向银杏心窝扎去。

这动作,可没张老樵快,绝对能够得上被张老樵制止的程度。但是,张老樵却一动不动,只是看着。

银杏也死了!

今夜,安渡老店的尸体、头颅、鲜血,太多了,不差这一个。

这杨鹤杨大人,也挺狠的!

刚才七嘴八舌沸腾的人,一下子见到此情此景,又都闭上了嘴。

“总督大人,你——”

宋应星刚要开口说话,就被张老樵转身把嘴给捂上了,拉到一边,对着他耳边低声说道:“腐儒,人家家事,你别管!”

宋应星被张老樵这么一提醒,虽然觉得惋惜,但是想到自己,看到的银杏所作所为,也就不再多言了。

杨鹤对着屋内仅剩的两名仆人之一说道:“你现在连夜拿着我的印信,找到此地县令,把这里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讲一遍,叫他带人来收尸。然后,让他预备一个红木漆盒,我要把白水王二的头颅,装上,带到陕西,再禀明当今皇上。最后,你再叫县令,预备几条大船,我要大张旗鼓地渡河。”

仆人得令后,出了客栈。

杨鹤把手中的刀,丢在地上,高声说道:“我如夫人银杏,与贼人白水王二通奸谋夫,杀人劫财,在本官的主持之下,目前已伏诛!”

“樵老,听出来他说话的意思没?他说在他的主持之下。”宋应星低声说道,“这跟他有什么关系?不是您救了他一命吗?”

“无所谓,哪个当官的不是有事往后撤,有功往前冲?”张老樵一点也不在乎,“我跟你说,这样挺好,事少,免得死了人,官府查验咱们,还不够累腾的呢!”

宋应星点了点头,轻声提醒道:“樵老,后院还有五个呢!”

“知道,知道。”

张老樵冲着杨鹤一拱手,说道:“当官的,在您的带领下,这贼人已经身首异处,我老头子也乏了,折腾了半宿,这里就先撤了。”

没想到吧?张老樵还有这么一面,挺会聊天的。

杨鹤心中一喜,知道这老道长把功劳全都算给了他,于是笑道:“老道长请便!”

张老樵拉着宋应星,回到了后院。

到了后院,还没等张老樵开口,宋应星就把刚才发生的事,一口气儿跟宛儿和尚炯说了个遍。

说完,宋应星看向宛儿:“宛儿姑娘,你说这五个夜行人怎么处理?”

宛儿先是看了一眼尚炯,然后又看了一眼张老樵,说道:“樵老,您觉得呢?”

五个夜行人也不傻,他们也有耳朵,听说白水王二死了,立刻从一言不发变成了叽叽喳喳,不断地求饶。

有些人,不说话挺好,还挺酷的。这五个夜行人,一说话,就露怯了。

啥也不是。

好比你大街上,看到一个美女,要身材有身材,要脸蛋儿有脸蛋儿,不禁在第一印象上,有了好感。然而,当这美女开口说话时,上来就先吐出来几个脏字,你怎么想?肯定难以接受!

腹有诗书气自华。

漂亮的人,会打扮的人,能装酷的人多了,但是一张嘴,你就知道他是什么层次,能不能和你谈得来。

涵养和气质的养成,不是一朝一夕的结果。

“放了吧!”张老樵开口说道,“江湖嘛,冤家宜解不宜结,杀人终究是下策。”

宛儿点了点头,然后把这五个夜行人的绳子给解开了,说道:“走吧,下回别再作恶了。”

五个夜行人,耷拉着脱臼的双臂,灰溜溜地离开了客栈后院。

宛儿抬头看了看天,启明星已经出现了,折腾了一宿,可真够累的。

“樵老,您说这不会是杨总督做的局吧?”宛儿突然开口道,“怎么这么巧,我们刚一到安渡老店,就遇到了这种事?也太巧了吧?”

“丫头,事已至此,货没丢,人没事,我们就别去多想了。”张老樵看了一眼宋应星,然后继续跟宛儿说道:“这人世间啊,什么事,都禁不住琢磨,一琢磨,有的没的阴的阳的就都出来了。有时候,人活着,不是为了活得明白,而是为了难得糊涂。”

宋应星发觉张老樵看向了他,问道:“樵老,您看我干吗?难道话里有话?”

“一边待着去,想你的银杏去吧!”

张老樵头也不回,哼着小曲儿,拿酒去了。

东方太阳升起,地平线从墨色,变成深蓝,又变成淡蓝,鸡叫了好几拨,用老掉牙的话来说,这东方,可就露出鱼肚白了。

同一个天下,同一个太阳,皮岛那边,浑三正在沙滩上,点着篝火,吹着海风,看着日出。他身边,坐着一个人,镇守东江镇的平辽总兵官,毛文龙。

自从毛文龙遇见了浑三之后,这一老一小,可就成了忘年交。浑三每次要随十八芝的船回去时,毛文龙就挽留,所以,浑三没办法,只能一住再住,在皮岛待到了现在。

“你这次又要辞行了?”毛文龙看着海平面,跟浑三说道。

“嗯,这次确实要走了。”浑三答道,“既然这倭人的传单都发到了皮岛,我再不去华山会一会他们,着实有点说不过去。”

“既然如此,这次老夫就不再挽留你了。”毛文龙双目炯炯地说道,“倭人下战书,岂有不应战之理?老夫是镇守皮岛,不能轻易离任,否则的话,定然与你同去,杀一杀这倭人的锐气!”

“您的任务可比华山论剑重要得多,要是没您在皮岛牵制皇太极,我看那东虏早就敢肆无忌惮地杀进山海关了。”

毛文龙听后,哈哈大笑了起来。

“不过,恕在下直言,您虽镇守皮岛,兵多将广,但也须要时刻提防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