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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天心起身施礼。

漫不经心道:“父皇,这关儿臣何事?儿臣入大燕之时就说过,不再回南域,也不想当圣女,让他们走就是。”

“南域恭贺太子妃的礼物,儿臣收下了,也愿南域摄政王每夜安睡时间久一点,给万民一个入梦的机会。”

“本宫饮酒过多,就不再为南域诸位洗尘,尔等尽兴,滚滚,把礼物带回东宫。”

黑色巨虎从门口一跃进门,咬住沉重的红箱子抬起,跟在官天心身边向外走去。

愠农·乌图喊道:“圣女可还记得,当年站在血海尸山之中发誓,有朝一日 ,定会让广袤草原再无血泊,污浊夜幕再见星月!”

官天心头都没回,声音却响彻大殿。

“小女孩一时意气之言,宰执岂能当真,本宫就想过过这个年纪该有的安稳日子,相夫教子,事事有夫君护持,本宫觉得很好。”

“宰执若念本宫年幼所为算是为南域尽了心,那就莫要打扰本宫如今生活,就当本宫胆小怯弱,是个言而无信之人,休要执着。”

纤细身影一只脚已经迈出殿内,愠农·乌图神态丝毫不见气馁。

声如洪钟:“此言,南域千千万万的百姓不会信,血染锦布的奴隶不会信,老臣不会信,圣女自己信否?”

官天心迈出最后一步,消失在众人面前:“本宫正在相信。”

愠农·乌图出列:“大燕陛下,南域此行事关一国存亡,我等能否暂居大燕一段时间?”

“自然可以,大燕欢迎南域使臣,尽可在驿馆住下,朕会安排皇子接待诸位。”

愠农·乌图深深弯腰:“多谢大燕陛下,臣也想了解大燕,看看我朝圣女为何会在这里。”

帝皇眼眸好似有浅浅旋涡,搅弄着某些物质:“你会知晓。”

官天心回了东宫,特意找了一间空房,让侍从弄出祭桌,让滚滚把一卷腥臭的锦布,放到岸上,点燃三炷香插进香炉。

随后就跪坐在蒲团上,看着香灰一点点燃尽。

她在想,这些血液里有多少面孔是她记不住的,但曾经一声声圣女的喊叫言犹在耳……

不知不觉已是深夜,房门推开又关上。

一件同样是红色,却带着体温的衣衫搭在她身体上:“腿都没知觉了吧,起来活动活动。”

侧眸看向桃花眼的靡丽男子,官天心面无表情道:“你在东宫安插了多少人,才能做到来去自如?”

燕翊勾唇,伸出手道:“不多,五成。”

官天心木着脸:“其它五成呢?”

“呃……大哥一成,七弟一成,父皇两成,剩下一成可能是背后无人,也可能是小人物,不确定。”

“为什么你会如此多?”

燕翊搂着她的腰,把人抱起,扶着她慢慢活动双腿。

“大哥的母族是将军府,兵营或许说的上话,但在朝中不怎么样,七弟母族崔氏是显赫,但远在西平,借不上太多力。”

“父皇么……精的很,一直不立太子,是在等我们自己筛出来,他坐享其成选那个压制其他兄弟的,这样不伤父子感情,不会插手太过。”

“那你呢,你是怎么回事?”

“本皇子外祖父是定国公,虽没有兵权,但世代袭爵,在京中根基深厚,且祖上是开国功臣,只要不谋反,爵位就会一直有。”

“所以啊,皇子中并非势力平衡,本皇子想在朝中压制大哥七弟,并不困难,不过就是懒,不想那么早开始争斗罢了。”

官天心神色怪异:“皇权争斗怎么到底嘴里这么随意,你是不是看本宫不熟悉大燕朝政,故意忽悠?”

燕翊眼尾飞扬,一股子矜贵的劲儿自然流露。

“你已是太子妃,那就说明无需站队,等着太子上位当你夫君即可,大燕皇城也没有草原万兽给你当军队,你现在就是个摆设,本皇子忽悠你作何?”

官天心眯眼,确实是这个理,但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不用她站队,这人还总粘着她作甚?

见一张小脸满是神思的样子,燕翊勾唇,伸手拨弄她的卷翘眼睫。

“别那么重心思,就像你说的,万事等着夫君护即可,争权是男人的事,你放手南域,在本皇子看来,是个很好的选择,不然会活的太累。”

官天心伸手指着被供起来的锦布:“那他们呢,他们是什么?”

“所以,他们就是你来大燕的真正目的?”

官天心眸色暗下:“不知道四殿下在说什么,本宫说了很多次,单纯来大燕居住,你们总是怀疑,这样不累吗?”

“让广袤草原再无血泊,污浊夜幕再见星月!好一个雄心壮志,不敢想象这是你还年幼时所言,让本皇子很是感慨。”

“比起天心,我们这些皇子似乎已经幸福到了极致,刚才在宴会,南域众臣叩首不肯起身那一幕,因为这一句话,忽然就理解了。”

“比起南域王族,圣女天心更像是万民支柱,因一人乱一国,真是给本皇子开了眼界。”

“能说出这样的话的你,岂会是胆小怯弱之人?别说南域众臣不信,大燕众臣也没信。”

官天心打开窗户,看着大燕闪耀星月的夜色。

自嘲道:“不信又怎样,我能做什么,雄心壮志无错,错在高看了自己,一人改一国,痴人说梦!”

燕翊在身后圈住官天心腰肢,一起看向夜空。

“你没有高看自己,放弃很容易,难得是坚持,天心的毅力,本皇子看着都觉得钦佩,你我互换,本皇子大概做不到这个地步。”

官天心没在说话,也无所谓燕翊是不是猜到了什么,有些事也瞒不住,但要在恰当的时间暴露……

怀里的人一软,竟是在他怀里入睡。

今天的事对她来说绝对是冲击,撑到现在……很倔强。

把人打横抱起,送进太子妃寝宫床榻。

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看着那睡梦中面带困扰的小脸,燕翊伸手抚平眉心。

起身想离开时,见其怀里露出紫玉一角,拉出来查看,果然是那晚见过的,上面雕刻的……是滚滚吗?

雕工如此粗糙,官天心却很在意,那只能是雕的人对她来说不同了。

燕翊端详紫玉,桃花眼微眯,最好不是他想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