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海雾升腾,甚至遮蔽了天空,让人看不清前路,难以分辨方向。
可这点小小的阻碍能够拦住人类先进的雷达与船只,却阻挡不了艾斯洛和伊裴尔塔尔的脚步,在穿过的最后一层迷雾之后,少年只觉得眼前的一切豁然开朗,天空重新变得湛蓝,温暖的阳光徐徐洒下,海浪拍打,只是可惜缺少了一些鸟啼。
艾斯洛下意识回身望去,只见刚刚阻挡他的迷雾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一望无际的蓝天与大海,就好像刚刚经历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或许这也正是联盟直至如今也没有发现这里并开辟航路的原因吧,收回了思绪,艾斯洛重新转过身子看向了眼前显得寂静无声的岛屿。
“伊裴尔塔尔,你怎么看?”艾斯洛突然插起腰来询问着,无他,那座岛屿有些太过安静了些,没有精灵的叫声,也没有树木摇动的声音,甚至连风都没有,就好像上面没有任何活物存在,很渗人。
【我坐着看。】
“你是怎么坐下的?而且要坐下的话,你那尾巴是怎么放的?”
【当然是和前段时间一样喽,笨蛋,算了,懒得理你,我先睡觉去了。】
“哦。”
好吧,现在,要登岛了。
……
轰——
恐怖的爆炸声骤然响起,可是却莫名的显得虚幻与朦胧,就好像这并非现实,而是一段回忆。
整片天地昏暗无光,甚至还伴随着那声爆炸颤抖起来,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颗裹挟着无尽威能的“茧”缓缓飘到了半空中,绽放出毫无生机的万丈光芒。
暗红色笼罩了大地,其所照耀到的一切生命都化为了石像。
这便是象征着灭亡与寂泯的破坏之茧。
生命的流逝让那颗“茧”上所散发的光芒越发闪耀,直至某一刻,刺耳的嘶鸣响彻天地,茧也化为了一只身体展开十分像“Y”字的黑红色大鸟。
【我竟然还会做梦吗?】迷茫的呢喃声响起,伊裴尔塔尔睁开了那充斥着暴力与毁灭的双眼。
下一刻,那双眼睛中的一切恶意尽皆消失,转而化为了一片平静。
本来祂刚刚只是说说来着,结果没想到还真的睡着了,看来最近确实是有些太过懈怠了。
【心有所思,必有所梦。】
飘渺而柔和的声音突然响起,刹那间让伊裴尔塔尔的眼瞳缩成了针尖大小,祂骤然转过身去,不可思议的看着那站在不远处山坡上的熟悉身影。
修长的身姿,神秘的蓝黑色,以及最引人注意的,拥有着彩色点缀的树枝状长角。
梦幻的粉色光芒让一切都显得无比梦幻,而撒下的彩色光点则让这片本已归于死寂的大地重焕生机。
【哲尔尼亚斯……】
【生命】之神——哲尔尼亚斯。
【你这家伙……还真是阴魂不散。】
看着眼前无比熟悉的身影,伊裴尔塔尔的语气略微有些生硬,哪怕祂知道这一切都是虚假,哪怕祂知道这里只是祂的梦境,但那个家伙的出现依旧拨动了祂的心弦。
【怎么能这么说呢?】“哲尔尼亚斯”轻笑起来,带着放松,带着释怀,【我只是你的幻想而已,何来阴魂不散?】
【啧,这样看倒确实是我的问题。】伊裴尔塔尔垂下了眼帘,拍打着翅膀降低自己的身姿,来到了和“哲尔尼亚斯”相同的高度,【一个已经死去的混蛋,我还一直念叨着做什么呢?】
【你就只有这些话想对我说吗?之前我看你哭的稀里哗啦的,还想着来安慰安慰你来着。】“哲尔尼亚斯”温柔的语调一转,突然变为了调侃。
【你这混蛋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讨厌!就算我再怎么哭也用不着你来安慰!】
伊裴尔塔尔的反应引得哲尔尼亚斯突然笑了起来,飘渺动听的声音在我们伟大的破坏之神先生耳中显得无比刺耳。
【闭嘴!】
【哦。】
【……】
气氛在短暂的活跃之后又变回了僵硬,哲尔尼亚斯只是淡笑着看着眼前的伊裴尔塔尔,亦如祂曾经温柔的看着世间的生命。
【……你后悔吗?】
伊裴尔塔尔略有沙哑的声音打破了宁静,祂的眼神复杂,看向四周死寂的土地。
【什么?】哲尔尼亚斯歪了歪头,似乎并没有听懂。
【为了守护那些弱小的生命而陨落,值得吗?】伊裴尔塔尔深深的看着眼前的神,脑海中回忆起曾经在逃离那片宇宙之前最后的对视,拼死守护着一片森林的对方,以及……一个眼神。
【哪怕重来一次,我依旧会那样做,至于是否值得……我还以为你在遇到他之后已经明白了。】哲尔尼亚斯抬起了自己的一只前蹄,随后又轻轻的在地面上一点。
茁壮的草芽破土而出,转瞬之间就形成了一片草坪,而后向远处蔓延。
各色的花朵盛开,千年百年的古树瞬间生长,而那些石像也通通变回了原本的模样。
【他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就是不一样!】
【哈哈……好好好,不一样,不一样。】
幼稚的话语让哲尔尼亚斯又一次轻笑起来,真是后悔以前没有和这只笨鸟多说说话,要不然那枯燥无味的生活应该能更有意思一些……不过可惜有那位【秩序】存在,这个想法终究只能是幻想而已。
【对你而言,他与众不同,而对我而言,世间的一切生命亦无比重要。】哲尔尼亚斯选择停止刚刚幼稚的争论。
【就因为你象征着生命?不,其他宇宙的哲尔尼亚斯都比你呆板得多,有的甚至连一个被我石化的小姑娘都不愿意去救。】伊裴尔塔尔不解。
【祂们遵循着规则,亦不愿打破规则,在祂们看来,象征着破坏的你,或是你们都位列于自然的规则之中,只要没有达到一个限度,祂们就无权干涉,也不能去干涉,因为有一就会有二,世间繁杂是管不过来的,最终也只得对世间一切遭遇苦困的生命都充满了怜悯——神的怜悯。】
【真是别样的一视同仁。】
【嗯,和祂们相比,我倒是缺少了一些神性,这也是我和祂们不同的原因。】
【不同?现在想起来,你确实是比祂们傻的多,简直就像是一个有求必应的机器,拼尽全力去满足寻求你帮助的生命,哪怕被背叛、被利用也在所不惜。】
【傻吗?或许吧,不过如今的你难道就不傻吗?】
【哈?在我心里,重要的只有他一个而已,不比你聪明多了?】
【呵呵……】哲尔尼亚斯只是摇头,对方还在成长,就和那位石板一样,索性话锋一转,【这样的争论毫无意义,待到以后你就会明白生命的含义,现在的你,可比以前成长了许多。】
【那是……不对,你算哪根葱?有什么资格说教我?】
【算你脑子里那根葱,行了吧?真是的……罢了罢了,反正以后我也见不着你了……】
【……】
【代替我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吧,伊裴尔塔尔。】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