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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翰墨见状,拧眉说:“小妹,别闹了,为了一棵树,不至于。”

“闹?不至于?”陈清音冷笑。

她看着陈丞相:“父亲,哥哥们都不知道,但你不会忘记吧?母亲为我种这棵树的时候,你也在场。”

“母亲曾说,她命不久矣,但她要我别伤心,因为她会变成我庭院前的枇杷树,陪伴我成长。”

“这棵树足足陪伴了我十二年,直至我出嫁,是我亲手浇的水,是我为它锄草,是我在受委屈时最喜欢爬上它的树干,看远处的风景。”

“父亲你难道忘了?这棵树在我眼里,不仅仅是树啊,更是母亲留给我的念想,因为我出嫁了才无法带走,可我没想到,它的下场,居然是被烧了!?”

陈丞相一脸黯然。

他面色紧绷,良久,才说:“是为父不好,没能看住它,这样吧,我再吩咐花匠,为你种满一院子的枇杷树,可好?”

“再多的树有什么用,母亲回不来了,她亲手种下的树,也回不来了!”陈清音哭的悲痛。

唐吟秋闻讯赶来,一脸焦灼。

“你们父女俩,怎么能吵成这样,亲生父女哪有隔夜仇,枇杷树被烧了,是杳儿的错,我作为她的外祖母,在这里亲自向你赔罪。”

说着,她要提裙跪下,嘴里还道:“清音,你消消气吧,别再气你父亲了,他最近身体越来越不好了。”

眼看唐吟秋要跪,陈翰墨与陈翰景急忙上前搀扶。

看见他们维护她的模样,陈清音嘴角溢出一声苦笑。

“父亲,我明白了,你确实忘了这棵枇杷树对我的重要,否则,你也不会在我母亲去世一年后,就立刻续弦。”

“这个家里,早已容不下母亲的东西,而唯一记得母亲的我,也成了多余的那个。”

这话一出,她大哥和二哥,同时出声提醒:“小妹!”

陈丞相黑沉的眼眸写满了抑制的愤怒。

他看着陈清音:“你……”

陈清音却不看他,转眼瞧向陈翰墨与陈翰景。

“大哥,二哥,父亲可以另寻新欢,那你们呢?母亲在你们心里,也是这么微不足道吗?”

“这若是我的家,为何回来以后,处处都感受不到家的气息,母亲喜欢的影壁被换了,她亲手挑的长廊花藤也被摘了。”

“这些我都可以不计较,可我院子里的东西,说什么保留完全,”她自嘲一笑,“不重要的都留着,唯独母亲留给我珍贵的念想没了,而你们,也全然觉得无所谓吗?”

“你们到底是我哥哥,还是陈露华的哥哥?”陈清音这一问,让陈翰墨和陈翰景都跟着浑身一震。

唐吟秋抹泪:“清音别生气了,都怪我不好,是我让撤了那些东西的,但我绝对不是要冒犯原夫人的意思,我,我这就让人去找,买一模一样的赔给你,好不好?”

陈清音含泪看着她:“一模一样的有什么用,我母亲回不来了,这些她没有碰过的东西,就只是死物。”

陈丞相忍无可忍:“陈清音!你还有完没完?这也不同意,那也不满意,你希望我怎么做,才是你眼中合格的父亲?”

“你这次回来,坦白说,我很是高兴,我也不想看见你在外面受委屈,但你不能这么不懂事,为了一棵树,你要将家里闹的翻天覆地吗!”

胡绵绵直接甩开琳琅的手,张开手臂,护在自家娘亲身前。

“不许你说娘亲!”她气呼呼地瞪着陈丞相。

在场的人都是一愣。

陈丞相看着胡绵绵的样子,很有些伤心似的。

唐吟秋眼中闪过一抹冷笑。

胡绵绵瞪着她,坏东西,就是她故意的。

正当小家伙要使用法术,让她说出心里话的时候,却忽然被陈清音抱了起来。

诶?娘亲?诶诶诶?怎么要走了!

“我还是不住了,方才那顿饭,多谢你们招待,琳琅,你去将我们的东西收拾了。”

说罢,陈清音直接抱着胡绵绵,快步离去。

胡绵绵小奶音透出不甘心:“娘亲,回去!”

让她狠狠教训那个唐吟秋!

陈清音没有回答,却忽然有几滴热泪,洒在胡绵绵的额头上。

小家伙一怔,抬头看去。

自家娘亲虽然强忍着,可是委屈的泪水不断落下。

一瞬间,胡绵绵心中的愤怒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只是无言的心疼。

娘亲好惨吖……

父亲娶了新夫人,她的两个哥哥也不向着她。

再加上她没有嫁给一个良人,可以说是亲情和爱情,一个也没得到。

陈清音抱着胡绵绵登上马车。

琳琅很快追了出来。

她一脸为难:“夫人,老爷似乎也生气了,他说东西拿不了,就不用拿,改日你需要的时候,他再派人送去胡府,奴婢就拿了小姐跟您的换洗衣物。”

陈清音擦去脸上淋漓的泪水,声音努力平稳下来。

“也好,我现在回不去胡家,带着那些东西也是麻烦,你上车,我们走吧。”

琳琅应了一声,正要上车的时候,却忽然道:“参见大人。”

下一秒,一只有力的大手挑帘,陈清音大哥陈翰墨那张冷淡沉稳的面孔,露了出来。

胡绵绵气呼呼的,刚刚就是他,也不向着娘亲。

小家伙刚脱了鞋子的小脚,直接抬起来,打算踩去他脸上。

没想到陈清音却将她抱住,害的胡绵绵没能得逞。

“小妹,你下来,我们谈一谈。”

“没什么可说的了,大哥你放心,你们安稳的日子,我再也不会来打扰了。”

陈翰墨脸色一沉:“下来。”

“我不。”陈清音格外倔强。

没想到,陈翰墨弯腰进马车,有力的大掌抓住陈清音的胳膊,直接将她拉了下去。

陈清音惊呼两声,将胡绵绵交给琳琅抱着。

胡绵绵连忙用脑袋顶开车帘,骨碌碌的黑眸,紧盯着陈翰墨和陈清音。

要是陈翰墨敢欺负她娘亲,胡绵绵就抓来一道雷,将他劈飞。

陈翰墨紧紧握着陈清音的胳膊,她甩都甩不开。

“大哥,你到底想说什么?要是想训斥我,那你不用开口了。”

“我不想训斥你,我只想告诉你,母亲那棵树被毁时,我和二弟不在家里,二弟征战在外,我在宫内,等我们知道的时候,一切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