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走了。
房玄龄,李靖,徐世积等人走了。
长孙无忌,萧瑀,王珪等人走了。
聚集在这里的大大小小的朝廷官员也都走了。
崔如渊带着户部大小官员,是最后离去的。
崔如渊一言不发,只是双手捧着诏令,用那满是血丝的眼睛深深望了眼张楚,稍稍有些浑浑噩噩的离去了。
卢承庆朝张楚拱了拱手,便赶紧跟了上去。
张楚抄着手,面带笑意的望着百官离去,也总算是心里长长吐了口气。
这件事,说实话,之前成或者不成,他心里也没有底,万幸,一切还算顺利。
深吸口气,伸了个懒腰,快步走向了仓库。
“快些,快些!!!”
张楚高声催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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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政殿。
李世民步伐无比轻松,心情更是愉悦的厉害。
这一阵子,自从出了陇右道这么一档子事后,就没有像是现在这般舒坦的了。
长孙皇后已经把长乐出嫁用的绣鞋做好了。
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瞧,着实是喜爱的紧。
“陛下?”
听到脚步声,长孙皇后忙的望去,见是李世民,赶紧把绣鞋交给旁边的嬷嬷,起身,迎接:“陛下今日怎得如此愉悦?”
“不知早朝,发生了什么事?”
人逢喜事精神爽。
长孙皇后一眼就看出来了今日李世民有点不一样,便笑着问了声,快走两步扶着李世民的胳膊,一同进了大殿。
“哈哈哈·······”
“观音婢,你是不知道啊。”
“今日,张小子,结结实实的摆了户部一道,北山那边的粮食,彻底解决了。”
李世民长笑着,兴奋道。
长孙皇后眼睛一亮,赶忙给李世民斟茶,追问道:“陛下,怎么回事?”
“户部尚书崔公,向来刚正,说一不二,前些天还不是说,崔公只愿给陇右道百姓一千担粮食吗?”
“而且,听昨日陛下抱怨,因为百姓都被张郎君截下的缘故,崔公隐隐的连着一千担粮食都不愿意给北山了。”
“怎么突然又峰回路转了呐?”
长孙皇后很好奇。
“嘿!”李世民挑了下眉毛:“崔公确实是这样打算的。”
“今日早朝,玄龄催促户部,也皆被崔公挡了下去。”
“但,架不住张小子机灵活泛啊。”
“还记得太庙旁边的那个仓库吗?”
长孙皇后忙是点头:“自然。”
“这仓库,本是司农寺的,只是后来,被户部拿来用了。”
李世民深吸口气,端起了茶杯,抿了一口,便是现在想一想,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惊叹张楚出招之妙绝。
“张小子他,把仓库收走了,自然,里面的粮食也都不认是户部的。”
“········”
李世民简单把太庙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长孙皇后原本脸色还是很平常的,可听着听着,便呈目瞪口呆状了,而后以长袖遮住了嘴巴,哭笑不得。
“张郎君可真是······”
“也是,也是,也只有张郎君这般手段,这般好玩的人儿,能治得了崔公。”
长孙皇后撼然惊呼,真真的被这操作骇到了。
“是啊,朕也没想到,这小子竟然如此无耻。”李世民附和感慨,虽说话如此,可眉飞色舞皆是赞扬之情。
对付这些老顽固,也只有张小子这般无耻手段,才能有效果!
“张小子这一次,又是立了大功啊。”
“不论怎么说,陇右道百姓这个冬天,活下来的人数,总比遣回陇右道多得多。”
“该赏,该赏啊。”
“还有上一次科举之功。”
“皆是为大唐,为朝廷,为百姓,立下了极大的功劳啊!”
说到这里,李世民眉头轻轻皱了起来。
论功行赏,赏罚分明,此乃朝廷最基本的规则之一。
只是,比较惆怅的一点,张楚的这两件大功,却都是踩着一些人的脑袋登上去的。
科举一事,把高门大户都得罪完了,现在,又是把户部这些衙门得罪的死死的。
自然,这封赏一事就有些坎坷了。
毕竟朝廷论功,可是要走章程,经过诸公商议的。
比如科举之后,除了房玄龄徐世积等人提过赏赐外,其余的都是一片沉默,而这项议程在经过中书门下的一阵拉扯后,就变得有点不了了之。
长孙皇后凤眸轻凝。
她何尝不知道这里面的内情呐?
不过,即便如此,手指,还是轻轻点了下桌面,斟酌道:“陛下,在这件事上,您应乾纲独断。”
“张郎君,此功甚大,伯爵一位,是稳稳撑的起的!”
李世民猛地抬头:“秦川伯?”
“秦川伯!”长孙皇后颔首。
李世民沉吟片刻,猛地一拍桌子:“观音婢,你说的对!”
“此事,朕的态度,是要更坚决些!不然,即将登科上马的新晋进士,岂不心寒?”
“秦川伯,这名字,确实是要比秦川子好听不少。”
李世民豁然起身。
长孙皇后望着李世民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背影,轻轻一笑,旋即,凤眸垂下,脸色不由动容,目光流露出些许异色。
秦川伯啊。
少年英才。
名副其实。
这般儿郎········
哎!
可最终,长孙皇后还是叹息一声,萦绕于大殿之内,颇显落寞和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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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宫。
此刻,这里已经是红色的海洋了。
不论是长乐殿也好,还是角角落落也罢,但凡能挂上修饰的地方,就没有遗漏的。
看一眼,就给人一种喜气洋洋的感觉。
来往宫女内侍,脸上的笑容也都是不曾落下。
不得不说,环境是影响人的,在这般喜庆的环绕中,想不开心都难,仿若过年。
只是,长乐还如往常一样,寻了个角落坐着,和长乐宫的氛围,倒是显得有点格格不入了。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公主殿下,不好了,出事了。”秋兰大跑着从外面冲了进来,气喘吁吁的,仿佛呼吸已难以为继。
长乐连眼睛都没动一下。
这丫头,越来越喜欢一惊一乍了。
“公主殿下,出大事了。”秋兰见自家公主不理会自己,跑到跟前停下,瞪大了眼睛又重复了一遍。
长乐仍旧未动,兴致缺缺。
秋兰噘噘嘴,不过转而嘿嘿一笑,慢慢道:“是关于张祭酒的。”
长乐骤然抬头,盯着她:“讲!”
秋兰吃醋了。
现在,自己已经不是公主殿下心里最在乎的那个了。
“死妮子,说啊!”长乐见她却不动了,不免露出了些急色。
秋兰赶忙蹲下,把太庙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满眼都是小星星:“公主,张祭酒,真的是太睿智了,太英武了,太迷人了。”
“这么难的事,竟这么简单就解决了。”
“呜呜呜······”
长乐听着,心里快要美死了,双手托着下巴,喃喃道:“这事,也只有他能做到了。”
“谁说不是啊。”秋兰满脸花痴:“而且,公主殿下,你是不知道,昨日张祭酒出城的时候,那般风采······”
“长安不少百姓可都亲眼见到了,十六卫尽归调遣,多大的威风啊。”
“啊啊啊!!!”
“想想都有点心脏要爆炸了呐。”
秋兰说着,小脸已是红扑扑的了。
“这个大傻子,这样出力不讨好的事情,也只有他奋不顾身了。”长乐也傻傻的笑道。
“那有,殿下,张祭酒这是为了百姓,这是大英雄,可不傻。”秋兰立马反驳。
长乐突然扭头盯着她。
秋兰见状,有点慌神,见殿下目光看着自己一动不动,不由浑身发毛,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公主殿下,你别这样看着奴婢······”
“奴婢,奴婢害怕。”
“秋兰,好像,从那一天让你去找见了他后,你就变得有点不一样了。”长乐目光灼灼,仿佛看破了一切。
秋兰缩了缩脖子,赶紧把脑袋撇到了一旁。
“那······哪有,公主殿下,奴婢仍旧是奴婢,是你这几日心神不宁,产生幻觉了吧。”
长乐闻言,轻轻拍了拍脸颊:“是嘛?可能吧,这几天一直在宫里待着,确实是有点·······”
“肯定是这样啦。”秋兰赶紧附和。
她可不敢说,自从那一天,秦川府见了张郎君后,自己满脑子全都是对当陪床丫鬟的羞涩,然后就是那么一点点的幻想和期待。
赶紧的,秋兰寻了个借口溜走了。
长乐仰头望着蓝天,低语道:“时间,已经快了。”
“张楚,你准备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