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一柄锋利的长刀架在了那管家的脖子上,几个蒙面武士闯进书房。
“都不许动,谁动我要了谁的脑袋。”
“你们是什么人,这里可是巡抚府邸,尔等来此意欲何为?”
张维贤勉强压制住心中恐惧,站起身看向那几个蒙面人,厉声喝问,想用身份吓退这帮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匪徒。
“张巡抚,不用这么紧张,你我都是老相识了,若不是你大门紧闭,我也不会出此下策。”
领头的蒙面人说着解开面巾,正是刘承业。
“刘家主,你来这做什么?”
史可法满脸诧异,他是认识刘承业的,或者说,这南京城里的大官就没几个不认识他的,毕竟没人跟钱过不去。
“宪之,你先出去。”
视线在几个蒙面人身上扫过,张维贤的脸色很快阴沉下去,他已经猜到刘承业来找自己的目的。
“这……”
史可法犹豫片刻,看了眼刘承业手中那明晃晃的长刀,低头退出书房,一个蒙面人持刀跟在他身后也出了房门。
“你没必要这么小心,眼下这南京城里没人想动你。”
张维贤说的是实话,眼下这南京城里的官员视线全都集中在那位新来的总督大人身上,根本没空搭理像刘承业这样的地方豪强。
“小心使得万年船嘛,何况眼下武库爆炸,那位总督大人已经封锁了整座南京城,一旦等他平定动乱,这江南官场谁说了算可就不好说了,您这在这巡抚的位置上还能待多久呢?”
刘承业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叠书信,啪的一声甩到桌上。
张维贤面色阴沉,捡起书信翻看,结果是越看越心惊。
这些书信的内容直指腐坏的江南官场,其中自然也有他张维贤的份,若是这些书信落到那位总督大人手里,后果简直不敢相信。
张维贤额头沁出冷汗,合上书信看向刘承业沉声问道。
“这些东西你从哪来的?”
“哼,我的巡抚大人呐,莫非您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嘛。”
“什么话?”
“有钱能使鬼推磨。”
张维贤一时陷入沉默。
“你到底想要什么?”
“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京城巨变,这天下已是乱世,那刘强不过是汉国执政派来江南的一枚棋子,我等江南官商若是不想任人宰割就得团结起来,一致对外。”
刘承业一番话说的大义凛然,可多年为官的张维贤却不吃这一套。
“老夫为官三十载,见过的人多了,你且直说,需要老夫做什么?”
“很简单,只需要您做一件事。”
刘承业说着把一张早已写好的文书递到张维贤手里。
“汉军残暴,凌虐百姓,激起民乱,卫所哗变,致使南京一片生灵涂炭,江南总督刘强死于乱军之中……”
张维贤越读越心惊,捧着文书的手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你你你这是要祸乱天下。”
“巡抚大人可曾听闻一句话,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锋利的刀锋抵在张维贤的胸口,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书房内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大街上,排成整齐队列的汉军正沿街行进,时不时有零星枪炮声响起。
街边十多个地痞跪在路边,伴随着几声枪响,全部变成了尸体。
与几日前进城时的井然有序不同,现在的汉军宛如一头被激怒的野兽,任何挡路的人或物都会被毫不犹豫的撕成碎片。
“将军,那些闹事的人都往巷子里面跑了。”
“不用管那些人,先肃清大道。”
李闵揉了揉额头摆手道,不知为何,自从进城以后他心里总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
难道是因为太顺利了?
的确是很顺利,城内闹事的匪徒都是一触即溃,大部分都顺着街巷逃窜掉了。
“将军,你看那边,那是什么?”
就在李闵思索的时候,身旁的手下指向街道尽头方向惊呼道。
李闵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脸色瞬间大变。
“是佛朗机炮!”
砰!
数枚拳头大小的炮子瞬间跨越百余步砸进汉军队列,溅起一片血花,十多名汉军被打翻在地。
“散开,敌人有火炮!”
李闵顾不上思考别的,指挥手下散开找掩护,同时带着手下带头开枪反击。
砰!砰!砰!
刹那间,枪炮声大作,铅弹与炮子在宽阔的街道上四处横飞,双方都不断有人倒下。
打着打着,李闵就发现不对劲了。
敌人数量并不算多,可却各个都占着地利,借助砖墙沙袋的掩护往往让汉军的射击无功而返,他们射出的弹丸却总能精准落入汉军阵列。
“对面绝对是受过训练的专业火器部队,不能这么打。”
眼看汉军伤亡越来越大,李闵果断下令收缩阵线,同时让人把把十二磅炮推上来。
没过多久,更加剧烈的炮战在南京这座千年古城里展开了。
轰隆!
“快闪开,黑皮大炮打过来了!”
“啊!”
砖墙上腾起一阵烟尘,碎石纷飞。
一个躲在墙后操纵佛朗机炮的炮手被穿墙而过的弹丸削掉了半个脑袋,身体软绵绵的趴在炮管上,溢出的鲜血染红了身下的炮管。
“呸,那帮黑皮兵的大炮真特么恶心,这么厚的砖墙都挡不住,老子要是活捉黑皮兵,定将他们活剥了不可。”
一个身披短衣,手握短铳的刘家家丁首领冲地上啐了一口,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
“那些黑皮兵火力太猛了,弟兄们快挡不住了。”
一个拎着鸟铳的家丁冲街道上放了一枪,立刻缩回脑袋一边装弹一边大声道。
“我们手里的家伙根本打不过那些黑皮兵手里的火器。”
“对啊,老大,再打下去咱们都得交代在这。”
家丁首领闻言探头观望,发现汉军火炮正在填装,黑洞洞的炮口正对准自己,吓得一缩脖子果断下令。
“给我撤,撤到街巷里去,那些黑皮兵不熟悉地形,咱们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老子就不信了,他们大炮再厉害,还能把整座南京城都拆了不成。”
城内激战正酣,留守城外的郑一官看着吃饱喝足的五千军户,心里有些没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