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北慕的死,让谢江水应该说谢鸿雁有些突然,但为了景国,他又不得不杀,从记事起这是谢鸿雁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手上沾满了鲜血。
从前他只觉得脏,现在他觉得这血太刺眼。
谢鸿雁低头看着自己鲜血淋漓的手,感觉自己有些无力,他也算是权势滔天,可却抵不过宿命难为。
“该回去了...”
谢鸿雁站起身后,那双本该平静的眼神,此刻变得无比迷茫。
就这样恍惚着,谢鸿雁回到了星宿司,因为现在还是白日,星宿司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但坐在他以前经常坐的地方后,谢鸿雁发现他失去了和星辰沟通的能力。
“看来...我当真是动了凡心...薛北慕,说好的不舍得拉我下神坛,可...我好像已经下来了,但你却不在了。”
谢鸿雁叹了口气,而后便离开了,已经失去了和星辰沟通的能力,他已经没什么可做的了。
就在谢鸿雁准备起身离开之时,一直服侍他的侍女走了过来。
还带着一些伤药,熟练的为谢鸿雁包扎着双手,只是在看到谢鸿雁的双手时,侍女好像明白了什么。
“星主是否需要选举新的星主?”
“嗯,选吧,去挑一个合适的孩子,明日...不,今日我便不再是星主,从今往后,我只是谢鸿雁,景国的国师谢鸿雁,而非星宿司的谢江水。”
谢鸿雁说完便一个闪身离开了星宿司,头也不回一下,很是决绝,仿佛是离开了一间囚笼。
走在一处极为热闹的大街上,谢鸿雁突然觉得,自己无比轻松,但这轻松中又带了些许单薄。
成为谢鸿雁的那一刻,谢江水的伪装便全部褪下,大街上百姓们都时不时的驻足观望。
“快看快看!这少年好生俊俏!”
“是啊是啊!他生的可真好看。”
“你们两个快别是了,你们知道这是谁么!当心掉了脑袋!”
“谁啊谁啊?”
“这可是咱们景国的国师谢江水!”
听着百姓的言语,谢鸿雁没有理会,也不想理会,而是直接走入了一家酒楼。
掌柜的见到谢鸿雁,那老脸顿时笑的像是盛开的菊花,搓着手小跑走到了谢鸿雁身边。
“这不是国师大人么,不知大人前来是所为何事?”
谢鸿雁闻言想了想,而后开口道:“来一壶酒即可。”
“好嘞!国师大人请稍等,我这就去拿!”
谢鸿雁点了点头,随意的坐在了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的人来人往,谢鸿雁突然轻声一笑。
“薛北慕,这就是你说的人间烟火么...我见过了,很美,很温暖。”
“下次,我就去看看你说的红尘,你可要提醒着我。”
掌柜的速度很快,一壶用白玉瓶子装着的酒直接被送到了谢鸿雁桌前。
“国师大人您慢用,有什么需要尽管招呼我!”
“嗯。”
谢鸿雁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沉默了一会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一股辛辣的味道蔓延,差点呛的谢鸿雁眼泪直流,这是他第一次喝酒,难免被这烈酒呛的有些受不住。
但他还是忍住了,甚至为了喝下这壶酒,用了内力压制了其中的烈性。
“怎的来这里喝酒了?”
一声熟悉的声音响起,谢鸿雁抬头一看,原来是云昭和玉长珩。
“是公...是云昭大人和玉大人啊。”
“我只是想尝试一下他说的人间是什么样的,也有些好奇酒是什么味道。”
谢鸿雁说的他,两人知道是谁,而云昭却叹了口气,从怀里拿了一颗药递了过去。
“这是解酒药,若是觉得头晕,可以吃一颗。”
“云昭大人怎的会有解酒药,莫不是也常常喝酒?”
“倒也不是,我是不怎么喝酒的,只是玉长珩这厮,没办法啊,只能常常备着一些。”
“如此,那便多谢了。”
谢鸿雁将药收下,但并未马上喝下,云昭和玉长珩见状顺势坐在了谢鸿雁对面。
而玉长珩也不含糊,直接开口问道:“你已经不能和星辰沟通了吧。”
“嗯。”
“不过不影响的,已经在挑选新的星主了。”
闻言玉长珩沉默了一阵,一旁的云昭突然开口道:“恭喜你,自由了。”
“是啊...自由了,也变成一个人了...”
“怎么会是一个人呢,这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人了,虽说没有他了,但你还有这整个人间做陪。”
“嗯,多谢提醒。”
“二位我先失陪了,还有些事。”
谢鸿雁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走之前还带走了一壶酒,他回到了薛北慕沉睡着的地方,将那壶酒全都倒了进去。
“我来人间了,你在忘川等等我,等我看过了你说的那些东西,我就去找你。”
谢鸿雁依靠在树下,默默的闭上了眼睛,周身内力流转,全部散在周围,若是有人来,他也好有时间反应。
而另一边云昭和玉长珩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
“玉将军怎么看?”
“看什么?”
“谢江水啊。”
“...用眼睛看?”玉长珩疑惑的回道。
“噗嗤,哈哈哈,不愧是你啊。”
云昭听到玉长珩的话,整个人笑的眼角带泪,肩膀一抖一抖的,很是可爱。
谢鸿雁靠在树下,回忆着与薛北慕的点点滴滴,不知不觉间便睡了过去。梦中,他再次见到了薛北慕。
“你来了。”薛北慕微笑着说道。
“嗯,来了。”
谢鸿雁眼中带着温柔的笑,走上前想要抓住薛北慕的手,却发现自己无法触碰他。
“原来是梦。”谢鸿雁喃喃自语道。
薛北慕轻轻点头,“是梦,也不是梦,只要你心中还记得我,便不是梦。”
两人又是一阵无话,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彼此,过了一会,谢江水的手中出现了一壶酒。
是之前他从酒楼带走的那一壶,也是谢鸿雁倒在桃花树下的那一壶。
或许是因为巧合,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这酒似乎比在酒楼闻到的时候还要好闻许多。
“喝么。”
“难得你主动邀请,哪有不喝的道理。”
薛北慕将酒杯接过,闻了闻酒的味道,而后轻轻一笑,那笑声那么清澈,那么轻松。
“是醉仙楼的闻人醉啊。”
“你以前同我说过的,你说闻人醉初喝之时,很是呛嘴,但再喝便绵长回味,我试过了,和你说的一样。”
“我不会骗你的。”
“嗯,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