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啊？”
隔壁王大娘喊回了孙子，将做好的饭菜摆上桌，一家人坐下正要开饭，有人在院子里喊了她一声。
“我啊，劳大军。”
应了后就听到那人脚步声往家里来了。
王大娘朝儿媳妇使了个眼色，对方眼疾手快将桌上的两个带荤腥的菜端进了橱柜里反手锁上。
随后若无其事地坐回桌前。
“大军啊，你怎么过来了，吃了没？要不坐下吃点？”王大娘嘴里说着客气话，实际上屁股都没挪半分。
谁家专门挑饭点去别人家串门的，也太没眼色了！
劳大军将美颜色贯彻到底，“巧了不是，大娘你怎么知道我正好没吃呢。”
他眼珠转了转，发现一个空位都没有，干脆走到王老四边上，推了推他，“老四坐过去点，咱哥俩坐一块。”
王老四白眼简直翻上天，谁跟你哥俩好了？
但他现在马上就要订婚了，正是在乎名声的时候，张了张嘴还是忍了。
王大娘委婉说：“大军啊，大娘也不知道你要来，家里都没什么好菜，饭都没多做，要不回头婶买了好菜再叫你上门来吃。”
劳大军直接伸手抓了几颗花生米丢进嘴里，“没事，我不嫌弃，下回你有好菜可一定要叫我。”
王大娘：“......”老娘是让你赶紧滚没你的饭！
“呵呵，大军今儿个是有什么事吧？”王大娘咬了咬牙，忍了！
“还是大娘懂我。”劳大军搓搓手，“实不相瞒，我来是想请大娘给我保个媒，说不定到时候我跟老四一块结婚，也算好事成双，说出去都是佳话。”
王大娘嘴角礼貌的笑容几乎要维持不住。
劳大军可是胡同有名的单身汉，今年三十了也没人看得上他。
爹娘都不管，前些年把家一分跟小儿子过日子去了。
这劳大军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接了老头的班在副食店后勤工作，平时就负责上货卸货。
因为要卖力气，工资不低，每个月口粮都比普通工人高，一个月四十斤粮食。
偏偏他不成器，说自己身体弱干不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发下来的工资就专门请领导吃喝。
人家得了他的好，见他不上班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扣工资就是，也不妨碍到别人。
混了小十年的日子，家里半个子都存不下来。
哪个女人瞎了眼都看不上他。
这哪是保媒，这是让她跟女方结仇才对。
王大娘忐忑道：“大军，大娘是不是哪里得罪你了？你也晓得，大娘我家里人口多，压力大，所以脾气不大好，哪里做得不对你别跟大娘一般见识。”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还是先窝囊一下吧。
“瞧大娘你这话说的，我还能害你不成！”劳大军不高兴了，几个意思，不就是说没人看得上他呗！
他言之凿凿，“我这回相中的人，只要你过去开口，她肯定会同意。”
“哦？”还有人看得上他？这倒是让王大娘有了点兴趣，“谁啊？”
“隔壁院子的。”劳大军抬了抬下巴，“要不是看你跟她们家走得最近，我还不叫你保这个媒呢！到时候成了谢媒礼你可要饶我几分。”
王家众人都无语了。
自古以来谁不是对媒人以礼相待，过年过节都要备礼送上的，这还是头一次看到有人在谢媒礼上讨价还价。
王大娘皱了皱眉，隔壁院子，不就是师兰她们家。
她想了想说：“没听说钱大姐想找老伴啊？你是不是搞错了。”
劳大军一颗花生米呛得从鼻孔里喷出来，好在王二嫂手脚麻利，抄起盖帘就挡了回去。
花生米落在劳大军头上，没叫桌上的饭菜遭殃。
“大军你看你这埋汰的，饭都没法吃了。”王大嫂拉着长脸。
“我不是说钱大妈，谁相中她了啊，她岁数能当我娘了。”劳大军抱怨道，“我指的是师兰的表姐，叶昭。”
王家众人齐刷刷看着他。
不是你小子心里没点数吗？
劳大军个头不高，顶天了也就一米六，人家叶昭那大高个，应该超过一米八了吧？
比胡同里大部分爷们都高，那一身肌肉看着都叫人羡慕。
你怎么有脸肖想人家的？
劳大军倒是自己感觉良好，“大娘，你就说我俩配不配吧？她也没个工作，天天接送孩子叫她表妹当保姆使唤，我可是有正规工作的。”
“等我们结婚了，我就把工作让给叶昭，她身体好，正适合这份工作，我就委屈点，在家洗衣做饭带孩子。”
王大娘沉默了良久，“这事你应该跟二大爷说。”
“为啥？他一个糟老头子还能保媒？”劳大军不明所以。
“不是。”王大娘说，“他喜欢吃炒瓜子炒豆子，经常上火，尿黄，正好能滋醒你。”
*
“小黄同志啊，你前几天说的那个买主呢？怎么没消息了。”
另一边，小黄同志知道倪浩杰的房证有问题后，就没再跟进这件事，一来他帮不上忙，二来也不想跟这种人有什么牵扯。
没想到最先坐不住的反而是倪浩杰。
他这段时间想着将房子脱手，愁得头发一大把一大把地掉，嘴唇上起了好几个燎泡。
可惜房子是三进的院子，占地大，他不愿意便宜卖，买家又嫌住户情况复杂不想淌混水。
有一回好不容易忽悠住了，差点就要过户。
结果被一个住户知道，也不晓得从哪打听到了买家的消息。举家上门睡在人家门口，说人家不给他们活路。
吓得买家直接放弃，现在路上看到倪浩杰都要瞪他两眼，说他坑人。
一连几次都被搞砸了。
小黄又来问的时候他还以为有戏，毕竟一般人如果不是真上心购买意图强烈，都不会进行到核验房证这一步。
然后他左等右等，就是没等到买家说什么时候来看房。
眼见着一大笔钱又要离他远去，倪浩杰哪里还能稳得住，直接就打听了小黄家的住址，亲自跑过来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