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举利用对医院布局的熟悉,借着保安的身份从另外一侧病房进入特护病房,巧妙避开了所有警方眼线,就在他以为得逞的那一刻,局势发生了变化。
李威提前换掉了病房里受伤的孙文贺,破了王文举的杀局。
现场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王文举确实狡猾,警方在外侧布置的所有眼线都被他骗过。
两辆警车返回市公安局,连夜审问王文举。
法医部的主任拿着一份化验报告出现,看到李威也在场,她皱了一下眉头,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审讯室内,王文举没有狡辩,他睁大眼睛,用那种挑衅的语气,“没错,都是我杀的,他们都该死,我是正义的审判者。”
“李局,朱队。”
法医部主任靠近,深吸一口气,“送来的那具尸骨检测报告出来了,经过详细比对,结果有些意外,不是王文举的妻子。”
“不是?”
朱武看向法医部主任,快速接过化验报告,法医部那边将尸骨和陆子明之间进行比对,根本不存在血缘关系,而且年龄上也不符合,王文举的妻子死的时候超过了三十岁,但是发现的那具尸骨通过骨龄检测应该不到二十五岁。
“这,这咋回事?”
朱武也有点懵,尸骨是邱琦带着警方人员挖出来的,当年王文举勒死他的妻子之后,因为双腿不方便,所以求着邱琦帮他埋尸。虽然过去了几年,但是埋尸地点邱琦记得很清楚,尸骨也根据他说的位置挖了出来,但是身份居然对不上。
“李局。”
事情太过蹊跷,朱武只能将法医部的化验单递给李威,法医部的化验结果肯定是对的,但是问题到底出在哪了?
李威接过化验单看了一眼,刚刚都听到了,“这就要问邱琦了,这边继续审问,我要见见邱琦。”
“好的,李局。”
邱琦很快被带到另外一间审讯室,被抓了之后,邱琦的情绪极其稳定。
“邱琦,有一件事找你核实,你必须老实交代。”朱武清了清嗓子,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邱琦。
邱琦缓缓抬头,“可以。”
“王文举妻子的尸体,是你亲手埋下去的?”
“对。”
邱琦点头,“我知道不应该帮他隐瞒杀人的事实,但是他不断哀求,还说要替我爸报仇,我们都是被欺压的弱者,只有联合起来才能对抗。”
“那为什么挖出来的尸骨根本对不上?”
“对不上?”
邱琦一脸的疑惑,他看着朱武,“什么对不上?”
“别跟我装糊涂,从你指认的埋尸地挖出来的尸体根本就不是王文举的妻子,而是另外一个人,年龄在二十五以内,女性,身高在一米六,脖颈位置的骨头出现错位,死因是外力作用在脖子上面,具体死因还要详细化验。”
“不可能。”
邱琦摇头,“绝对不可能,我没有说谎,当初尸体就是埋在那个位置,当时很怕,只想快点埋掉,但是我一辈子都忘不掉,因为在梦里一遍遍地重现。”
李威一直在看,邱琦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他指认的埋尸位置确实挖出了尸骨,只是尸骨的身份变了,所以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你认得王文举的妻子吗?”案情发生了变化,那就必须找出真相。
“认得。”邱琦点头,“我去过家里几次。”
“也就是说当时你看到死的那个就是王文举的妻子,对吗?”朱武继续问道。
“对。”
这个意外也被排除,朱武实在想不出其他可能,这时只能看向局长李威。
李威看了一眼时间,接近凌晨,“去一趟埋尸现场。”
“现在?”
朱武有些意外,这大半夜的还要出城,而且还是去埋尸的地方,他不是怕,只是觉得明天也可以,毕竟这段时间为了查王文举都累坏了。
“对。”
李威起身就走,朱武无奈,只能喊了两个人带着邱琦下楼,上了警车直奔埋尸地点而去。
邱琦当年是在夜里偷偷将王文举妻子尸体从楼上搬下去,他也担心被人发现,虽然用袋子套住,还是能看出来那是一个人。
那天晚上,邱琦一个人开车将尸体拉到了荒郊野外,找了个偏僻的地方把尸体埋了,回去之后就开始发高烧,足足烧了七天才好。
“就在前面。”
“停车。”
随着李威的声音,警车直接停了,前面还有一段距离,车灯的亮光下,前面是一片荒地,今晚几乎没有月光,夜色深沉,半人高的野草随风晃动。
胆子小的人,晚上确实不敢来这种地方。
“邱琦,你是怎么确定一定是这里的?毕竟过了五年。”
这就是李威提前停车的原因,人的记忆很容易出现错误,这种荒郊野外,没有太明显的标记,想判断方位都很难,何况是找到准确的位置。
“树。”
邱琦闭上眼睛,表情略显痛苦,他回忆起当年埋尸的一幕,拖着尸体慢慢向前,他很怕,任何声响都让他冷汗直流,但是为了帮助王文举,他只能那么做。
“前面有两棵大树,一棵树横着长出一个大树枝,那里曾经吊死过人,本地人都知道,还有人说晚上曾经看到有东西挂在上面,埋尸的时候,我也没想好该埋在什么地方,车子开到大树旁边就熄火了,只能下车把尸体拖下去,埋尸的地方正对着那根横着长出来的大树枝,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邱琦说完睁开眼睛,额头上都是冷汗,“真的很邪门,一开始车子怎么都打不着火,后来我下车跪在地上对着大树磕了三个头,回去之后车子就打着了。”
“那都是你的心理作用。”
李威使了个眼色,警车启动继续向前开,很快看到了邱琦说的那两棵大树。
他没有说谎,其中一棵树横着长出来的树枝很粗壮,树枝离地面的高度目测在两三米左右,如果真的有人想自杀,这里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场所,至于邱琦说的那些荒诞事情,根本不可能存在,就是他的心理作用,这世上根本不存在什么妖魔鬼怪。
几把手电落向荒草里面,周围的土被挖到两侧,警方就是在这里挖到那具尸体,交给法医做比对。
“你确定就是这?”朱武问道。
“确定。”
邱琦回头,他看向那两课大树,“距离上肯定不会错,我确定就是这。”
“继续往下挖。”
三名年轻警员拿出工具,下面的土不断被挖开,一锹下去,碰到了东西。
“李局,朱队,下面有东西。”
手电靠近,铁锹慢慢移动,一块白色的东西从土里露出,手电光落在上面,露出的尸骨数量越来越多。
这应该是巧合,两具尸体居然埋在了同一个位置。
周围的土不断被挖开,一具完整的尸骨慢慢出现,这时心里都清楚,这才是五年前邱琦为了掩盖王文举杀人掩埋的尸体。
“让法医立刻过来。”
朱武点头,转身拨通电话,“还是上次的位置,又发现一具尸骨,这次应该和王文举的妻子有关,按程序还是要仔细比对检验一下。”
“好的,朱队,我立刻带人过去。”
法医很快赶到,小心将下面掩埋的尸体取出,初步可以确认是女性尸体,年龄在二十岁到三十五岁之间,死亡时间肯定要超过两年以上,已经完全白骨化,详细的数据和信息需要回去经过化验之后才能拿到。
“朱队,又给我们加夜班了。”
“命案,辛苦,李局在这呢,等命案查完了,肯定给你们补假。”朱武笑着说道,有意把这位代理局长也拉进来。
“拉倒吧。”法医部主任白了朱武一眼,“这种话我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争取明天一早就出结果。”
“感谢,感谢。”
尸骨被带走,邱琦也被带上警车。他抽了一根烟,逐渐冷静下来,这才想起来,当时埋尸的地方是一个土沟,是他特意选的,那样就不用挖太多,当时简单在周围挖了几下就把尸体拽进去,然后周围弄了一些土埋上,但是现在基本上已经平了,而且上面长满了草,时间久了,这个细节确实忘了。
“李局,这下就解释通了,邱琦先埋尸,当时有个土坑,所以埋的位置比较深,后来又有人跑到这来埋尸,恰好埋在上面,结果被我们挖出来,太巧合了。”
朱武松了一口气,这种事说出去都不会有人相信,确实太离奇,相信后来埋尸的人肯定也没想到下面还埋了一个。
“朱队,现在要弄清楚另外一具尸体的身份,二十几岁的妙龄少女被埋在这种地方,肯定有案子。”
“明白。”
朱武点头,凭借他的经验,肯定是命案,先从失踪人口下手,只要法医那边检测出死者的具体身份,后面查案交给自己就行。
第二天,法医的结果出来立刻送过来,证实第二具尸骨和之前来比对的陆子明存在近亲血缘关系,年龄身高也匹配,就是王文举的妻子。
“另外一具尸体呢?”朱武拿到结果,忍不住振臂晃动拳头,连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这是实证,王文举再狡猾也无法脱身。
“结果也出来了,死者名叫田恬,二十二岁,高中毕业,服务行业,以前被抓过,所以有她的信息。”
“被抓过?”朱武皱了一下眉头。
“对,数据库显示在六年前因为从事非法服务获取利益被警方抓过一次。”
“明白了,再次感谢。”
法医部主任说得比较文雅,其实就是从事那种服务的,让人说不出口。
失踪人口档案里并没有找到她的名字,就算过了年限,只要是在网上注册登记过的,还是能查出来。
“日期再往前面一点。”朱武弯下身,看着失踪人口数据库里的查询结果,好好的一个大活人没了,家属肯定会报警。
“好的,朱队。”
调查范围扩大到十年,最终结果还是没有。
“后面的恬字比较特殊,试试甜蜜的甜。”
名字改成田甜,查询结果出来,还是没有,朱武深吸一口气,确实不死心,人失踪了几年,居然一直没人报警,确实不符合常理,除非是家里没有亲人,就剩下她一个人。
“朱队,还继续查吗?”
“算了,辛苦了。”
朱武从里面快速走出来,几乎同时刑侦大队也在全市进行排查,名字叫田恬的一共只有七个人,按照年龄,最终锁定两个,其中一个是大学毕业,明显也不符合,最终只剩下一个无业的,年龄和其他信息都符合。
“朱队,找到了,户籍上的登记人口显示是住在三里庄,家里还有一个母亲,一个哥哥。”
“立刻联系她的家人。”
通过公安局的户籍信息,找到了田恬哥哥田大民的电话。
“喂,谁啊?”田大民似乎是在干活,现场环境显得很嘈杂。
“市公安局刑侦大队,田大民,立刻来一下。”
“滚犊子,死骗子,草。”
田大民直接挂了电话,再次打过去,已经无法打通,应该是直接拉了黑名单。
“朱队,不接。”
“都是那些该死的骗子闹的,现在弄的正儿八经的电话也没人敢信了,辛苦一趟。”
两个警员起身跟着朱武出了市公安局,从市区离开,开了接近一个小时才接近三里庄,转过去上了土路,变得异常颠簸,又开了二十几分钟才看到村子。
鼎盛的时候庄里住了上千人,现在村里留守的大多是老人和孩子,剩下也就一百多人。
警车开进去,坐在村口的几个老人纷纷起身,一脸好奇的朝这边看着。
“大爷,田大民家怎么走?”一名警员下车打听路。
“从这往里开,倒数第二家就是。”站起来的男人手指着前面的村路说道。
“谢谢了。”
警员上车,警车朝着村子里面开去,这时村口坐着的这些人议论纷纷,“大民这是出啥事了?”
“上粱不正下梁歪。”
“大民那孩子不错,就是小甜差点,这孩子有好几年没回来过了。”
“听说在市里泡了个大款。”
“有钱人,能有几个好人,早晚得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