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月色洒在尉府之后,管家默默随行,尉迟的宽幅袖口在微光下解开,蓝宝石映照出他的玉指,轻声道:“今晚照料阿庭的仆从何许人也?”
“是小芳。”
尉迟语音温润:“记得她擅烹茗艺,祖宅正好欠缺如此之人,明日便让她侍奉于府中。”
老管家眼中掠过一丝颤动,回答:“谨遵吩咐。”
......
同一幕夜,青城陈氏府邸。
鸢也自浴池走出,手执巾帕拭去湿润发端,映入眼帘的是苏星邑翻阅旧时的相册,其中记载着她与苏先生的童年影像。这些她尚未及细细欣赏的画面如今却落入他人之手。
她心中颇为惬意,一切如愿。随意将巾帕挂上肩头,她缓步走到他面前,伸出一左一右:“你猜尉迟明天会有何条件?放弃港口的诉讼?还是舍弃沅家家主身份?”
左手代表前者,右手寓指后者。
苏星邑阖上相册,先观其手,再望其面,她的嘴角荡漾微笑,眸中繁星闪烁。轻握住她的左腕,却非作出选择,而是将她向自己拉近——
鸢也未及防备,猝然撞入他坚实的胸膛,他的心跳声稳定有力,轻柔的话语飘渺在耳边:“明晨莫要去。”
第284章 自己夺回
鸢也猜出了他的顾虑:“忧虑尉迟会对我不利?”
苏星邑原只想对视一眼,然回首才发现彼此距离近得呼吸交融,他驻足,要说的话随着横箫的末音消散。
她浴后体暖,带有淡雅的香皂清香,与她平时淡淡的栀子花香交织,如同月下静静绽放的幽花,妖娆而动人。
黑夜自带一份朦胧的情愫,特别是成年人独处一室。尤其她此刻并未拉开彼此间的界线。
薄唇微勾,他的另一手欲环住鸢也的腰肢,情丝悄然而生,可尚未触及衣襟,已被她握住手腕。
苏星邑微怔,随即感到来自她手中的力量,意欲扭转他手腕——如同拘捕罪犯。
他的身份独特,多次遭遇刺杀,自卫本能早已烙骨。瞬间反应反击,手已回转,未及审视鸢也之意,竟见她两指如剑刺向眼目——
动作快如疾风,攻势猛烈,他立即侧闪,掌心紧握她的双指。
鸢也挑起眉毛,毫不示弱,双手挣脱其掌控,复又发起攻势,两人在这个亲密的距离短兵相接,数回合下来,苏星邑措手不及,被她压制,仰躺在榻。
苏星邑即刻欲起,但她行动更为敏捷,反转覆在他腹部,让他动弹不得,笑眼迷离:“如何?”
苏星邑盯着她,静默无言。
“我所学之防卫术,乃小舅舅与比伯,安娜二人亲授,便是男子也不一定胜过我。”鸢也傲立于上,自信道,“你看,你不敌我。”
所以就算赴尉府,尉迟若是想动武,胜负也不定。
原来她在示威。
苏星邑三十载春秋,此生初次被人制伏,他喉结滚动,骤然捉住她纤腰,发力一甩,翻倒她的身体。
鸢也动作迅疾,挣脱开来,尚立足未稳,却被他的扫腿绊倒。
床垫绵软,站立困难,更兼被他拌了一下,鸢也重心不稳倒在床上,颈后被他压住。
她奋力向后挥击,反被其握住。
又顽强地挺足踢腿,他也同样制住。
她像跃水而出的鱼儿扑腾挣扎,却一一被先生破解招数压制,偶有一次逃脱,未及离开床榻,即又被擒住。一番周旋下来,鸢也疲惫至极,只得屈服。
苏星邑手指轻轻勒着她的颈,微笑起嘴角:“不敌于我?”
“这乃是偷袭!”她从未打算真动手,以为一招就收,不料他还回敬一击?
仿佛她刚才没使诈,苏星邑笑道:“欲害你之人,岂会让你事先准备,再去施手?”
鸢也泄了气,躺回原位:“我是顾虑伤你,未曾全力以赴,免得姨母又要斥我不顾你的身体。”
说的是实话,不然她早在船上就对他不留情了,他又何必报复心如此强烈?她不过是轻轻压住他,他就要还以五倍的力量,未免过分了些。
苏星邑的心情仿佛极佳,笑容如珠,耀眼非凡,鸢也在想他有这么得意么?
一番嬉戏之后,话题归于正轨。鸢也严肃说道:“我必须去尉公馆。”
“尉迟此人一旦决断,便难以改变心意,他既说要我去谈判,那我就必须去。”
如果只是一纸离婚诉讼,可以直接诉诸法律,没必要与之斡旋。
可关乎阿庭的监护权,她的胜算微乎其微,谈判胜出的可能性更大。
指腹感触到颈间微震,苏星邑望着她,悄然收回手。
鸢也趁势坐起,盘膝对坐:“他现在不会对我有何举动,不必忧虑。”
苏星邑摩挲手指,犹留她的细腻触感,唇边收敛:“我去陪你一同前往。”
“他要求我独自前往。”
“那是尉公馆。”
一人要去,一人反对,两人罕见起了争执,鸢也思量片刻,退让一步:“带顾久同行,如今他是我律师,尉迟找不出异议。” 有他相伴,尉迟无可挑剔。
苏星邑默然未语,鸢也瞪圆双眼:“再加安莎与比伯如何?”
先生被逗笑,此举犹如孩子般讨价还价,是在哄骗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