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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烟雨阁,海氏才稍稍感觉到耳根处的灼热平息了一些。

原本想好要敲打顾千兮的话,也被忘到了九霄云外。

紧跟在后的沈氏瞥了眼步履匆匆的婆婆海氏,眼底深处流露出一丝恼恨。

若不是烟雨阁的机灵,保不齐这后院哪日就又多了个姨娘。

张婆子那老不死也真是好算计!

晓得老爷日日都往烟雨阁去,而烟雨阁那位又怀着身子不能伺候。

幸好……

“母亲,二妹真的回来了吗?”

靠在软榻上看着话本子的顾千雅瞧见沈氏回来,忙将话本子一搁,笑着迎了上去。

“回来了!”沈氏勉强挤出一丝笑意点头道。

在马车上颠簸了半日,又在烟雨阁当了小半日的看客,沈氏只觉得身子乏得很。

“爹呢?”顾千雅看了眼门口的方向。

沈氏脸上那丝本就勉强的笑意明显滞了一下。

“大小姐!婆子们正在小厨房做玫瑰酥饼,你要不要去看看他们怎么做的?”见夫人微微变了脸色,碧草慌忙转移了话题。

“是采的院里的玫瑰花吗?”顾千雅眸子一亮。

“是!”碧草浅笑着点头。

“母亲,我去小厨房瞧瞧。”顾千雅眼眸发亮的扔下一句,笑嘻嘻的出了正屋。

“你也出去吧!”沈氏望着空荡荡的门口,倏地苦笑了一声。

“是!”碧草心中暗暗叹息了声,福身退下。

老夫人真是越老越糊涂了,夫人为了这个家劳心费神,委曲求全,老夫人却还惦记着为老爷屋里塞女人。

哪有这样做婆婆的?

沈氏白皙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床榻外侧的绣花软枕,一滴眼泪顺着眼角就滑了下来,须臾间,便滴落在绣花软枕里没了踪影。

……

翠华居

“顾千兮的处罚这就完了?”顾千柔咬着后槽牙,冷哼道。

那老婆子前些日子说的话是在唱戏吗?

说好的,让顾千兮这个草包在庄子上呆到出嫁呢?

“兮姐儿怎么说也是你二姐,她一去庄子几个月,你得空了也该去看看她。”秦氏轻声道。

“人家有爹天天陪着宠着,还需要我这个没脸没皮的庶妹去看吗?”顾千柔狠狠的白了秦氏一眼,眼神里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

“你是姨娘,那个柳氏也是姨娘,人家生了一个儿子又一个儿子,你呢?”

“别说生儿子了,想见爹一面都难,做姨娘做成你这样的,还真是少见。”

越说越火大的顾千柔操起剪刀,将秦氏刚为她缝制好的新襦裙一阵乱剪。

她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才会托生在这个没用的女人肚子里。

都是姨娘庶女,人家烟雨阁上百两银子一两的官燕多得吃不完。

她们的翠华居呢?

见过燕窝长什么样吗?

人家烟雨阁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是山珍海味。

她们呢?

粗茶淡饭还要绕半个花园去大厨房取。

“是姨娘拖累了你!”秦小翠微微低垂着眉目,唇角勾勒起一抹苦涩的弧度。

“拖累?你除了说对不住、拖累这种话,就不会动动脑子吗?就不会想想如何去讨爹的欢心吗?”

顾千柔万分嫌弃的睨了不远处的秦氏一眼,眼神冷得像裹挟了冰碴子一样。

长相平庸也就罢了,至少得机灵、讨喜一些吧!

偏偏这人……

既拢不住爹,又哄不好青竹院那老婆子。

后院就三个女人的时候,她都近不了爹的身。

现如今,春意阁又多了个年轻貌美的小妖精……

.

“那老女人还真是命大!逆生都能母子平安。”吴依依连灌了好几口凉茶,都压不住心头的怒火。

那沈氏也是个废物,身为顾家主母,居然由着那柳氏生了一个又一个。

半点用都没有!

“姨娘慎言!”杜鹃警惕的瞧了眼门口,小声提醒道。

“慎言慎言慎言,你就知道慎言,慎言有什么用?是能让夫君日日宿在春意阁,还是能让我的肚子里也蹦出个儿子来?”

哗啦一声,桌上的杯盘碗碟应声碎了一地。

吴依依看着地上被摔的七零八落的残盏碎碟,还是不解气,直接将雕花圆桌掀了个四脚朝天。

在小厨房吃着晚饭的丫鬟婆子听到这震天的声响,慌忙放下了碗筷,快步朝正房跑去。

听到丫鬟婆子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杜鹃急忙拦在了门口,朝着匆匆而来的丫鬟婆子笑了笑。

“没事!没事!是我不小心撞翻了桌子,你们去吃你们的,这儿我自己收拾。”

“要不,我帮着杜鹃姐姐一起收拾吧?”一个身着绿色襦裙的小丫鬟笑着上前。

“不用,不用!就几个茶盏,我一会儿就收拾了。”杜鹃往前迈了一步,直接将小丫鬟拦在了外面。

“那……我去吃饭了,杜鹃姐姐若是有事再叫我。”小丫鬟笑着朝杜鹃福了福身,扭头朝小厨房走去。

等丫鬟婆子们都进了小厨房,杜鹃这才咬着牙转身折回了正屋。

若不是为了……

杜鹃深吸了口气,收起眸中的冷意,浅笑着走到依旧气愤难平的吴依依身边。

“姨娘年轻貌美,岂是那个老女人可以比的,老爷去烟雨阁也是看那老女人可怜,生个孩子差点去了半条命的份上。”

“更何况姨娘如此年轻,怀孕生子还不是水到渠成的事。”

见吴依依的脸色和暖了许多,杜鹃扶她坐到了窗边的软榻上。

“那老女人难产伤了身子,以后能不能伺候老爷还难说,姨娘又何必为了那么一个老女人,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

“来了皇城这么久,夫君歇在春意阁的日子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吴依依咬着唇,低头拉扯着手中的丝帕。

若不是那老女人日日缠着夫君不让走,夫君又怎么可能不来春意阁陪她。

在徐州的时候,她与夫君……

想到这,吴依依怄得肠子都打起了结。

杜鹃垂下头,再次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压住了即将喷薄而出的怒意。

“老爷刚回皇城速职,想来有许多事要办,听青竹院的人说,老爷大多时候都是宿在书房,也没去烟雨阁。”杜鹃耐着性子安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