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晓曼还戏精上声,表现出正义感十足,语气慌乱地提高声量,就是故意叫嘉应听到。
“阿慕,你克制一下,绝对不可以的,我们不能这样子的,大师还在外头看着……你听到没有?”
如果说她是虚张声势,月慕山就是全情出演。
“姐姐,不要理他,阿慕会咬紧牙……”
“不发出任何声响的。”
“嘉应上师……不理他……当他不在就好了……”
少年撒娇,又哀求了起来。
“姐姐,求求你了好姐姐……”
叶晓曼假装迟疑:“这……”
身上一凉。
嘉应掀开了他们的被子。
抱着一起的月慕山与叶晓曼声音被掐断,静默地转头,一起望向嘉应。
嘉应理所当然地:“静。”
叶晓曼:“……”
月慕山:“……”
叶晓曼顿时失去所有的力气和手段。
搞不起来,她真的搞不起来。
叶晓曼梅开三度,语气像在佛前念了十年经一般的清心寡欲,又像是当了一百年太监一般有心无力:
“阿慕,把衣服穿好。”
月慕山冷冷地看了嘉应一眼,暗暗捏了捏拳头,用力抓过被嘉应掀翻地被子,再次将他跟叶晓曼包在一起。
月慕山年少气盛,岂可就此罢手,他像是跟嘉应对上了,再接再厉。
叶晓曼双目发直,像一条被晾晒多年的咸鱼。
任月慕山百般手段,皆按兵不动。
“姐姐,我们去外头。”月慕山贴着叶晓曼的耳朵低声说。
夜深人静,这一带外头安静得很,似乎非常安全。
叶晓曼觉得月慕山这情热期凶残得紧,今晚若是不稍微给他点好处,怕是会闹得她整夜不得好眠。
一个所求不满的少年,也不知道会做出些什么莽撞言行来,若是意气用事跟嘉应起了冲突,那就不好了。
她点了点头。
月慕山欢喜。
两人像一对偷晴的野鸳鸯,偷感十足地掀被子起身,月慕山在前叶晓曼在后,假装若无其事的模样,从嘉应面前,走出船。
“我们出去散散步。”叶晓曼欲盖弥彰地与嘉应说。
嘉应连眼也没抬一下。
海渚,海洋中的岛屿。
早先船靠近的时候,叶晓曼用神识检测到上头有防窥探的法阵波动,怕有诈,便没有上岸。
岛屿旁有一片青纱帐,是一片芦苇地,和鬼界外头的植物一样营养不良长得稀稀疏疏的,还好面积足够大,枝杆高大苇花飘扬,远远看去,像是一片绿色的帐篷。
若在人间,这种足够隐秘的场所,是约会的胜地,扔一张照明符箓进去,能炸出好几对鸳鸯。
月慕山拉着叶晓曼的手,无星无月的夜,用妖丹照明,走进了青纱帐。
叶晓曼感到被谁盯着,回头,他们的船停在青纱帐旁边,嘉应不再打坐,随着他们走到船头,又在看他们。
他至于吗?
他是不是假装失忆的?
要收集证据,然后酝酿大招?
月慕山轻笑:“嘉应大师的心肠真好,怕我们出意外,特定守护着。”
叶晓曼:“他最好是这样。”
头顶芦苇花飘扬,月慕山倒在厚实的枯草上,手指勾着叶晓曼的指尖,像小兽,在天地间坦荡地索爱。
叶晓曼跪在他身边,把他的两只手抓过来,与他十指相扣,“我教你传功。”
月慕山的一只兽耳转向嘉应的位置,留意着他的动静,预防他忽然过来捣乱,闻言气馁地道:“姐姐,灵修是无法令我满意的。”
叶晓曼哭丧着脸。
“嘉应一直叨叨念的佛经,是不是有净化的作用?”
“我现在就觉得自己被佛光普照,没有那种世俗的玉望。”
月慕山对嘉应的不满,达到了顶点。
好在他第一次接触到传功,对他来说也是一项无比新奇的体验。
虽然叶晓曼对灵修,似乎是进行了无数次般的熟练,令他稍微觉得有点奇怪,但他很快就无暇多想。
青涩的少年,从此以后,彻底被另一个世界俘获,从此以后在情海里翻腾,永不得超生。
……
嘉应不知在船头站了多久。
他吹着冷风,又不知为何在这里。
他的神识覆盖着四周,周围发生的事逃不过他的耳目。
于是他便无比清晰地听到他们的窃窃私语,听到了月慕山的所有反应。
大妖的天赋沟通天地,动情的时刻不同凡响。
方圆百米之内,荒芜的流放之地如同天降甘霖,同时感受到那股无上的欢喜,萌发了求偶的渴望。
嘉应是僧人,对不加遮掩的情感天生抗拒,他觉得月慕山就如同没有开化的兽类,原始,令人厌恶。
他不假思索关闭了神识,屏蔽了外人对他的影响。
叶晓曼把小猫妖耍玩得失控,欣赏着他一次又一次地失神,很有成就感。
人心的恶劣如此,人总是想当别人的第一个,在别人的生命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让妖丽的少年永远走不出青纱帐。
她教导了他,他的爱好由她塑造,他作为大妖漫长的一生,以后只要见到芦苇地,就会想起这样的夜晚。
少年即使死死地咬紧了牙关,还是透露了些声响出去。
叶晓曼又趁月慕山没注意,心虚地回头,往嘉应的方向看了一眼。
她扯了扯月慕山的大尾巴,让他再克制一点:“低声些,难道光彩吗。”
月慕山的情热期果然麻烦。
他拉着叶晓曼一次又一次地传功,直到把他所有的灵气都渡给叶晓曼,手指累到动也无法再动的程度,才稍微愿意停下稍作休息。
叶晓曼为了应付月慕山,也是累得说不出话来。
两人头挨着头,躺在草地上,看着芦苇的花絮飘扬,织成浪漫的薄云。
此情此景,不像在坐牢,反而在度蜜月一般。
月慕山就算没力气,也要牵着叶晓曼的手。
他喃喃道:“我刚被双亲送进鬼域的时候,不止一次埋怨辛苦的生活。现在我觉得,这一切是妖神对我的馈赠。”
他缱绻地用指尖描画叶晓曼的五官,“阿绛,我开心得像要死了。”
叶晓曼也对月慕山很满意,“别死,姐姐还没玩够呢。”
月慕山红着脸将她拉进怀里。
叶晓曼惊了:“你又能了?这就是年轻的潜力吗?”
两人头发上沾了不少草梗,吃吃地笑,又要继续修炼,外围窸窸窣窣,像风吹过草叶,又似有无数脚步声往这边走来。
叶晓曼用手指抵住月慕山的唇,“这里好像不太对劲。”